全金属狂潮THE END OF DAY BY DAY
前言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是从一个英文网站找来的FMP的翻译,就是说,现在大家看到的是英文译者从日文译过来后,再由中文译者翻译成中文的。二手货始终是二手货,因此若是出现了一些错误,敬请谅解。译者本来的意图是练习英文翻译的,误打误撞地结果就给弄完了……应该也有不少人在PDF之前已经看过翻译连载了。所以,非常感谢那些宽容的读者,非常感谢!
鉴于FMP这部小说里面……呃,有些对中国不中听的说话。怎么说好呢?大家大可在心里骂一声:TMD小日本!但是娱乐就是娱乐,不用每件事情也牵连到上纲上线的程度。因此,请把那些说话当作是作品的虚构吧,宇宙里还有很多地方有着和地球类似的星球呢。
遥远的意大利,从电话里传来的宗介的声音,总让千鸟觉得有些尴尬。带着兴奋和战栗,他们坐在宗介驾驶的菲亚特里,在枪弹雨林中穿梭着。
秘银传来的意外的命令显示在冰冷的液晶屏幕上,宗介突然觉得怒火中烧。目录一辆小型房车停在了学校北楼的后面。
这辆车大约是五年前的款式,设计简易。车身上有好几道刮痕,轮胎也被磨的很光滑了。由于连续几天下雨的缘故,引擎盖和车顶显得非常脏,给这辆家庭用车带来了更糟糕的印象。
“这辆车我以前没见过。”
千鸟要说道。她正从二楼走廊的窗户看着这辆车。
“是吗?”
站在她身边的同班同学常盘恭子回答道。从图书馆回来的她们停住了回教室的脚步。现在是午餐时间。平常的话,你可以看到很多学生在教学楼的后面踢球,但是今天没有。这恐怕是因为,从前天起,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已经开始了。学生们都集中在教室,和书本笔记“战斗”
着。
“它停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看见了吗?很少有车会停在那种地方。”
“我看也是。”
“总之,我们最好还是快点回到教室去。我还有个测验呢!”
“好!”
小要和恭子转身往二年级的教室跑去,没有再多想什么。
不一会,两个女孩子打开了她们的教科书,讨论着明天考试的题目。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测试!测试!这里是学生会会长助理。”
声音是相良宗介的,小要和恭子的同学。她们向四周张望,但是没看到他在教室里。
“把车停在北楼后的人注意:请立即到学生接见室和我取得联系。重复:把车停在北楼后的人注意:请立即到学生接见室和我取得联系。车牌号:TAMA50-”
在重复车牌号三次后,声音停止了。就好象你在购物中心或别的什么地方听到叫那些停错车的顾客一样。
“是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辆车?”
“……相良同学在做什么?”
“谁知道!”
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广播能传到教员室和校长室,那个停车人应该会马上和相良联系的。
所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30分钟后,小要和恭子还在继续她们的学习。
“那么,inspite of~是什么意思?”
小要把书翻到句子结构那里问道。“恩?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88页。”
“哪里…?啊,这里,第十章。考试里不会有的!”
“什么?不,会有的!”
“不会有的。神乐坂老师上课时说过的。”
“你在说什么呀?她说过会有的!”
“没有,她说不会有的。”
“不,她说有的!”
“没有的!”
她们激烈的一来一回的争论着,最后终于决定直接去问神乐坂老师。她们离开教室来到教员室,撕开贴着“考试准备中—学生勿入!”
的纸条,想把老师叫出办公室。
“对不起,神乐坂老师在吗?”
“什么事?”
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们转过头,发现老师站在她们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包。
“你出去了?”
“是啊,我去购物中心的折扣店逛了逛。”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车刷和车蜡给她们看。
“那是什么?”
“我几天前拿到了驾照,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家里的车来学校。”
她快活的回答说,“我想等会用楼后面的水管洗洗车。”
不知何故,她看上去在午餐开始时就出去了。
“…恩,你听到刚才的广播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你能告诉小要说第十章不考吗?”
“对,第十章不考!”
“我就知道,看见了没?早告诉你了!”
恭子自大的说道,就好象她斩下了鬼的头一样。
“知道了,对不起~!”
在小要承认失败之后,她迅速的跑开了。
“小要!!”
“满意了吗?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那!”
她留下恭子一个人在那里,大步跑过教员室,直冲北楼……她心里有种奇怪的不安。她跑到一楼,从紧急出口出去,来到原先车停的地方。
“……!!”
到处都是从车上拆下来的零零碎碎。
四个轮子散开在地上,引擎盖被拆下来靠在墙边,人造革做的座位整齐的叠放着,还有数不清的螺帽和螺钉,引擎的零件……至于门,同样的,也被拆下来了。
“宗~~~~~介!!!”
小要咆哮着,相良宗介则向四周张望。他手持一个夸张的检测器,正开始检查一个拆下来的椅子。
“不要碰,千鸟!”
他着急的叫道,“我还没有检查过这块地方,我一个人牺牲就足够了!”
他眼神严肃,汗水划过他的前额,于是他继续手里的工作。
“你、你以为你在拆谁的车啊?!!”
“不知道。这是一部可疑车辆,所以我要检查它。”
“你在说什么那!?”
“汽车炸弹,”
宗介呆板而真诚的回答说,“如果装上了塑胶炸弹,就算是这样一辆车也可以成为毁灭性的武器。1983年,一个伊斯兰讨伐异教徒的组织,叫做HEZBOLLAH(注),用了一辆装有炸弹的卡车自杀式袭击了美军驻黎巴嫩军事基地。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因此丧生吗?”
“别说的我好象应该知道的样子!”
“241个人!241个英勇的水兵被炸成了两半。谁也不能保证着事不会发生在这学校!”
“当然可以!”
她说道,并向宗介走过去一下把他打翻在地。宗介摔倒在水泥地上,手里的仪器都摔了出去。
“千鸟,你干—”
“这是神乐坂老师的车!而且她刚刚还很高兴因为待会她要洗车!可是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但是高危险性的炸弹—”
“这里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她的火气越来越大,再次出手打了宗介。
“把它们装回去!现在!如果被她知道就不是道歉可以解决问题的了!哦,不!她的体质那么虚弱,一定会当场昏倒的。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这是神乐坂老师的车,真的吗?”
“我说那个骗你干吗?!”
(注:HEZBOLLAH黎巴嫩的真主党)
“唔……”
他看了几眼,开始动手把车装回去。
“有个问题,我不能马上就把车装好。”
“那就不要把它们留在案发现场!”
正当千鸟第三次把宗介打翻在地的时候,一个电子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来。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唔……”
他激动地从上衣里拿出一个手机,按下应答键,用英文小声的交谈起来。
“这里是URZU-7……明白,但是……2和6?……明白。我知道了。从10号路线去……是,明白了!”
说了一会以后,他挂掉了电话,快速的收拾起了他的工具。
“嘿,那是谁的电话?”
“紧急任务。我要马上离开。”
“紧急?……嘿,等等。车怎么办?!”
“如果你考虑到什么是优先的话—”
宗介用一种很明显的危难来临的神情看着一地的零件,“我想,我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让它躺在这儿了。”
“你去和老师说些什么吧!”
他留下这句话,抓上背包,飞快的离开了。
“宗介!!嘿!!你脑袋脱线了吗?!而且……明天的期中考试怎么办?!啊啊,混蛋……又跑了,我发誓……!”
她眼看着宗介跑掉,就象眼睁睁的看着罪犯逃离犯罪现场一样。又一个“任务”,恩?那个组织怎么可以无时无刻的呼叫他而且不给任何理由?
这个想法划够过了她的脑海,她皱了皱眉头。之后,她检查了一下残留下来的汽车零件,向四周望了望。
(这……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好!不管我多么想,但是把它们装起来可不该是我的责任。而且,我也不可能把它们装起来。
在楞楞的想了几个借口以后,千鸟发了几声同情的“啧啧”,然后飞快的跑离了现场。她回到了教室,时钟正好敲响了五点。一个女教师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千鸟把脸贴着桌子,用手捂住耳朵。
对不起啊,神乐坂老师。这全是他的错!!
无声的命令
10月13日2042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西太平洋[秘银]马里达岛基地第一会议室
泰蕾莎·泰斯塔罗莎和9个身影围坐在一张黑色的桌子边。一个男人苍白的仿佛生病了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发出电子噪声。
他们是从世界各地的重要人士、长官,聚集到此参加一个网上会议。他们的全息影象是用高级的加密技术通过卫星传送过来的。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大约2秒钟左右间隔。那个身影的抽动,好象一部旧式的动画片一样。
“总而言之——”
智能总部的长官说道,在这之前他已经作了30分钟的简要解释。
“这里是智能总部,我们认为,预先追踪约翰·哈瓦德·丹尼甘和比安·包的行踪是不切实际的。我们对于个别成员的过去,性格和有关资产方面的私事的进一步了解是有限的。由此我们相信,这并不是有关负责部门的部署责任。就这些。”
9个长官中的四个,发出了奚落的笑声。其中的三个,又和泰蕾莎一样是他们自己部队的指挥官,另一个则是负责军队总体运作的杰落姆·博达上将。他们抱怨的理由并不十分明确。尽管检查秘银的人员是总部的工作,但他们间接地指责说“最后的责任都要归咎于指挥官”。所有这一切留给指挥官们的只能说是“太荒谬了!”
实际上,那是和博达司令说的话有关。
“过去的30分钟只是个玩笑,不是吗?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好脾气的人,但是这次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尖锐的声音。另外有三个指挥官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愿。
“是啊,让我们听听更有建设性的意见吧!”
“这就好象一个汽车制造商,给了别人坏的产品却又要说‘这都是你们的问题’一样。好啊,那我们要怎么做?没有车走他几百公里?”
从总部来的上级不安的退缩到后面,但是他的上司,智能总部的总长官,阿米特将军,看上去并没有被扰乱思考。
“调查中有些困难的地方,”
他平静的说道,“在一些细节方面,有些被挑选为SRT的成员缺少必要的经验和关系,对于智力和伪装也一样。那是因为我们需要有才能的人。如果有人精心设计并开了一个秘密的帐户,收第三方的钱。那么收集关于他的情报就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了,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帮不上罗?”
“我说我们不可能做什么,司令!”
总长官平静的重复道。
“把这些成员带到一个办公室然后24小时监视他们,恩?或者说是鼓动他们叛变?都是胡扯!如果有谁讨厌这种做法的话,那就是SRT。这将是最后的指责。组织的名称是SRT(Special Response Team),使用这个名字的原因就是他们解决这一类的事情,因为他们是精英,灵活多变,而且有生存的技能。”
“这是一个结构问题。一直以来,秘银都是一个佣兵组织,士兵对他的忠诚不可能很高。不管我们怎样奖励他们(如果我相信了伟博军士的报告的话,大约是50万美圆),敌人也可能拿这么多的钱在他们眼前晃,引诱他们。人性是脆弱的。”
“……”
“我们也不会忘记他们用了布鲁诺。我们只有一个执行部门对吗?”
布鲁诺少校,曾被执行部门录用,把丹尼甘和基恩分派去了丹奴之子。从某个角度说,他是一个“敌方的成员”,而且他还裨护了一个决策部门和执行部门公认的恐怖份子。
在 丹奴之子事变之后,布鲁诺从执行总部逃离了。正因为如此,秘银不得不改变了很多机密信息:密码系统,机密协议,补给路线,避难所位置。设施是不容易移动的,比如说马里达岛的基地,还是留在老地方,但是也加强了监控设备。然而有一个计划是要实行的,那就是防止所有的行动再次失去控制。
“如果TDD-1发生事件的消息没有传出来,布鲁诺不可能受到任何怀疑。他还会待在组织——请原谅。”
总长官打断了他自己的说话,点燃了一支雪茄。他虚拟出来的身体慢慢地吐出烟来。
“——他还会留在组织里,造成更多的灾难。”
“但是那并没有发生,这全靠泰丝特罗莎舰长的快速反应。”
“是的,正是由于这个,她不用对自己责任的无知负责。然后就来抱怨,啊?”
总司令昏暗的身影朝泰莎瞥了一眼。她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没有说任何话。
“TDD-1几乎沉没了。那是我们攻击型潜艇中最好的拥有最高攻击力的!”
“只要上面还有武器,我们就随时有可能失去他们。我们应该在一年前就解决这个事情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任命了一个15岁的女孩子还让她出了海。”
“……”
博达上将抽了一下他的鼻子,感觉有些气馁的静了下来。
“……完了吗?”
当感觉到没有人有意见了,马罗利长官——之前一直沉默着——开口说话了。他是一个老绅士,戴着眼镜,穿着三件套的外衣。他的年纪非常大了,但是看上去身体仍然很好。“好。那么请允许我阐述我的观点……阿米特先生说的结构性问题,自从这个组织被创立之时就被考虑到了。和其他军事组织不同,秘银背后没有任何国家,宗教或者民族支持;我们被称为[国际纷争终止者],我们必须相信自己的理念,就算是他有缺陷也一样。此外,我想你们都在战斗着,但是……我有说错什么吗?”
马罗利先生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说“不”。
“很好。那么我假设我们是在通过指责他人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当然,那就请制定一个相反的计划。我希望把一个1%危险降低到0.05%。我们会重新审议我们现在的手续过程来制定一个可行的策略。同样的—”
他停下说了一半的话,推了推他的眼镜。“我们会重新开始对敌方的调查就象我们一直做的那样……就这些。祝我们再会,先生们。”
老人家的身影消失了,没有什么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通讯结束,已挂机”
的声音。就好象是个信号一样,世界各地的长官一个接一个从线上消失了。
最后,只有博达将军还留着。博达是个中年人,满头的黑发中夹杂着一些白发。他的气质很符合他的年龄,他的脸和手臂又黑又结实。
他看着泰莎安慰她道。
“我想他们并不想失去一个下属。你是唯一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人。”
秘银分成三个部门:执行部门,决策部门和调查部门。在执行部门,四个总指挥组成了丹奴之子。他们收集行动所需的情报,然后决策部门分析评估它们——阿米特将军指出的“个人责任”。决策部门和其他人用这些情报给每个国家提供建议,使执行部门最小限度的“使用武力”。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执行部,决策部和调查部相处的很好。不是说他们敌对,只是……他们也远远没有到准备友好相处的地步。
既然发火也是执行部门的既定程序,说什么“你们给我们的信息是错误的,感谢你们我们差点就死掉了。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那么决策部门也总是回应说“我们为你们收集了那么多信息,你们还要说这都是我们的问题?!不要太傲慢了!”
尽管这没有对秘银产生阻碍,但是其他组织也有这样的问题吗?
“不过,那个神经的阿米特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有东西总在困绕我们,制造麻烦。我们还会为此付出许多代价的。”
“我明白。”
泰莎心不在焉的回答说。
“你想干什么呢?当然,我不能从你的立场思考问题。就算没有事变发生,你也还有很多学校的功课要学。回到运转部门来吧,调查部门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可以把船的控制权留给马度卡司。听上去怎么样,你可以开始——”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离开这个部门的。”
她无力的回答道。
“我以长官的名义命令你去。”
“如果你那样做,我会离开[秘银]。”
博达的影象叹了口气。“是吗,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他也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叔叔。但是他们是我重要的朋友。而且——”
“你想说雷纳德,是吗?”
博达先她一步说出了这个名字,她点了点头。
“……是,他失踪了。他很危险。如果我们要抵抗他,那我的能力是必须的。”
“考虑到这样,你认为好吗?我们不知道他的意图,至少我们知道他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如果你不能面对雷那德,那会是你更痛苦,是吗?”
“……”
“你还在为巴尼的事谴责自己。”
“……”
“好吧。无论如何,都要先处理那个背叛者——文森特·布鲁诺!”
听到这话,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现在正在进行中。他在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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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22:30(欧洲标准时间)地中海南西西里岛
Agrigento边界黑手党首领卡泊——一个非常健壮的男子——走进了一栋旧的简易民房。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家族里年轻的成员作为保镖。男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就鞠了个躬退出了门外。
布鲁诺也从床上起身向首领问候,互相热情的拥抱了一下。
“文森特·布鲁诺。告诉我,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卡泊问道。
“谢谢,阁下。我住的很舒适。”
在意大利,布鲁诺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爸爸]都会这么做的。我一直把你看做我自己的儿子一样。最近,把父亲称做[ Bossia]
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上大学的女人却越来越多,这真可悲。不过,这也非常有趣。”
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事实上,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你不能把布鲁诺和卡泊称做儿子和父亲。布鲁诺是个40多岁的美国人,中等身高,棕色头发。他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但是在他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轻佻和玩世不恭。从海军学校毕业后,作为精英,他被美国国防部录用;但是现在他是个自由的特工,还有钱。
直到几个星期前,布鲁诺还是[秘银]驻悉尼运作部的成员。同时,他也是[汞合金]的一个间谍——作为回报他收到了大笔的报酬。
即便如此,布鲁诺也没有认为这是叛国。自从他为祖国服务以来,一切都很好,但是他把那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安全情报公司。那不是他没有忠于自己的誓言,只不过出卖情报给别的组织也是一种工作。
除了——[国际纷争终止者]?没有理由要求一个精英必须站在正义的一方。世界和平!
那听上去真的很棒。但是那只是他那些又老又肥的同事的美好愿望。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挨饿,我们可不能吃太多了。
然而,只有他的间谍活动被指责了。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把[秘银]的密码买给黑市几次,或者是调动了第四太平洋舰队的SRT人事而已。
因为流言传了开来,他除了逃离[秘银]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太遗憾了!但是这就是生活啊,想想回报,那也值得。
他没有试图去依靠[汞合金],很容易就可以想象那样一个秘密组织会怎样对待他这样一个多余的叛国者。而现在,[秘银]和[汞合金]也都一样对待他。
这就是为什么布鲁诺首先想到的是接触西西里的黑手党。芭芭拉家族把欧洲的军火大量销往北非和中东,同时回销海洛因。布鲁诺也多次向他们提供武器走私。聪明人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们的军事力量接近于一个小国。当然,它们被分类为重型武器,装甲车和军备,可能到最后也不一定会用的到——他们还有第二代AS。正因为如此,[秘银]也不十分了解他们,[汞合金]也一样。
“放松一下。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芭芭拉的首领[卡泊·卡批]宽慰布鲁诺道。“我在警察局也有很多人,军队里也有。如果那些组织里的家伙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比如说靠魔法,我的人会马上告诉我的。”
“如果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布鲁诺从芭芭拉首领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这是个能够支配他的人。[秘银]的地中海空军,[帕尔赫隆],他们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他们渗透进来,毫无疑问他会被马上灭口。
聊了几分钟后,芭芭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怎样,今晚开心一下。今天毕竟是我女儿的生日。”
“如果你允许我为你女儿祝福的话。”
布鲁诺说道,恭敬的举起酒杯。在祝福完后,布鲁诺和卡泊分开,朝大厅走去。
金碧辉煌的官邸建造于17世纪,期间重修了好几次,内部庄重典雅又不失活泼。墙壁和天花板被涂成庄严沉稳的金色,并由错综复杂的线条装饰。幽雅的音乐回荡在空中,精致的佳肴,陈年的美酒,还有很多、很多的客人……把宴会推向今晚的高潮。
也有很多穿着雅致的妇人参加了宴会。有各个民族的人融入其中,他们的面貌各不相同却其乐融融。有地中海特产的深肤色美女,也有北欧的金发碧眼女郎。如果布鲁诺对她们表示称赞,她们也会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 La Bella Sicilia…”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这里是天堂,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就在布鲁诺略带酒意的四处闲逛时,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她非常漂亮。在她的血管里可能流有东方的的血液,她的眼睛微微地注视着旁边。她长长的黑发卷曲着,浑身散发出一股异国情调。她身穿一件拖地黑色长裙,乍一看显的非常的娇小,但凑近了欣赏的话,她的后背却大胆的暴露在外。裙子的两边有很高的开叉,几乎可以看见臀部。
布鲁诺的心开始狂跳,充满了欲望。
“请问您很喜欢在这里吗,先生?”
她用很流利的英语说道。尽管有些吃惊,布鲁诺还是朝她微笑了一下。
“是啊。这里的风景很漂亮。我来这里时,就对那些充满仿造风格的建筑厌烦了。”
在西西里,仅有少数人拥有这样奢华的官邸。大多数居民过着简朴而平和的生活。
对于一个笑话来说,这实在不太好笑,因此她仅仅回以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你是个美国人,对吗?我在那里住过两年。”
“真的吗?所以你才会说英语,是吗?”
“是的,一点点。你从城里来……是个上层阶级……恩,看上去是这样的。还有你闻上去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这是个问题,那么,最好不要否认,”
他说道,并没有从脸上隐去笑容。城市里的上层阶级。在她眼里,他没有漏掉她抛出来的暗示。
“你从哪里来?”
“巴尔的摩。”
“哦!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真的?那不可能!是吗?”
她咯咯地笑着。
“是真的,尽管说来话长。”
在酒精的力量和过去回忆的刺激下,布鲁诺进一步的向那位小姐表示自己的热诚。他谈论着过去的经历和最近的新闻,当然也不忘恭维一下她。她看上去对谈话也没有厌倦,在适当的时候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她向他提了个建议。“你说我们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去怎么样?这里太吵了。”
布鲁诺半刻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好主意,我在这里有个房间。我们到那里喝一杯怎么样?”
我们都知道,那里有张床,还有间浴室。他的同伴也知道这个,没有半点犹豫地挽起了他的手。
他们两个离开了派对,走廊的尽头站着两个家族的保镖,肩上都扛着一把枪,戴着黑色的夜视镜。
“这位夫人是哪位?”
其中一个人向布鲁诺恭敬的问道。现今的黑手党都配备了高科技装备,就连站岗的保镖也接受过特殊训练。他们肩上的枪可不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而是比利时制造的新型冲锋枪。它外壳是由加固塑料构成的盒式式样,扫射时的高速能轻易穿透普通的防弹背心。
“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布鲁诺说道,带着那女子穿过保镖。保镖的严格敬业的确让人高兴,但是在这么个时候……?他这么想着,一边苦笑着。
“我对此表示歉意,他们对贵宾也是如此的。”
他小声说道。她起先有些惊讶,随后回以兴奋的笑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他的房间,他搂住她纤细的腰。她的胸部不是非常丰满,但对一个喜欢苗条女人的男人来说恰到好处。
“现在,我们干什么呢?顺便问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哈哈,想知道吗?”
她问道,闪过一个神秘的笑容。凑近一点,他甚至可以看到她每一寸细腻的皮肤。年轻女人是最棒的。期待和兴奋控制住了他,布鲁诺大声的抽了一下鼻子。
“那当然啦。如果我不知道,[那时侯]我要怎么叫你呢?”
他把她拉到身边,掀开礼服旁边的开叉好进一步欣赏她苗条匀称的大腿。
“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想再多听点别的吗?”
“当然那也想听。我们可以慢慢的了解。”
“你想知道所有的?”
“是的,都告诉我吧。所有的,所有的……”
“好极了,现在,让我来告诉你!”
下一个瞬间,她站了起来,布鲁诺完全不明白怎么了。
她把他推到墙边,他感到一股疼痛从门牙传来——她把一把手枪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把45口径的德国H&K。对于女性来说过于庞大了。
“嘎……?啊……啊?!”
她握紧手枪面对布鲁诺,他被这个景象吓呆了。她开口说话了。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梅莉纱·毛。[秘银]” 丹奴之子”地面部队SRT成员。军衔:士官长。代号:URZU-2……”
不可能! 丹奴之子?泰丝特罗莎指挥的第四太平洋舰队还有她的名字?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他们要到这里来……?!
“呃……啊……!”
“你知道的……几天前,我照顾的一位上级官员因为你而被杀了——我真的想一枪崩了你,”
她这么说道,眼神冰冷,充满了骇人的愤怒和对鲜血的饥渴。
他哭号了起来,摇着他那被枪管塞住嘴的头。但是毛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请、请不要杀我,他的眼神急切的说着,看不出一点点的尊严。如果他更加厚颜无耻点,梅莉纱会很乐意扣动扳机的。但是看着他这样,毛冷静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收回了塞在他口中的枪,把目标对准了他的喉咙。
“请不要杀了我。我求你了,求求你不要……”
“闭嘴!安静!”
在走廊里,带着无线电对讲机的黑帮份子渐渐聚集起来。在黑帮的历史中,没有哪个家族比的上芭芭拉家族的邪恶。
家族的首领在公众面前是一个友善的当地社区的重要人士,但他真正的性格却完全相反。他是这样的一种人,可以绑架拒绝接受贿赂的法官,砍下他的脑袋,往嘴巴里塞满钞票后再把这样恐怖的照片送到他家。
这样一所官邸中,到处都安排着那些战场上的精英士兵,用钱就可以轻易买下他们灵魂。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超一流的,如果实行她的绑架计划,把他带走是不可能的。
“不要开枪,你说什么我都做……求你了。”
“那就闭嘴!”
“我、我闭嘴。现在就闭。请原谅我,我是个蠢货。我从来也没想和[秘银]作对,那只是个幻想。我现在后悔了……求你……哦,拜托,拜托了……”
“嗨,我刚才怎么说来着?嘁……”
毛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管状注射器,用她空出来右手把它从后面打进布鲁诺的颈部。大约10秒钟,布鲁诺还不停的说着“求你,求你”,倒在一边昏昏的睡去了。
“好了……”
她咕哝着,拉下粘在脸上的假眉毛和假发,露出她原本的一头蓬松的黑色短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她从耳朵里取出一个极小的通讯器,在她的同伴那里也有一个同样的。“这里是URZ-2。目标捕获。准备消除警报。”
然后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系列的工具开始拆除警报系统。绕过电线切断了窗户上的警报。本来是红色的光线,现在变成了绿色。
很成功。如果你从里面弄它的话就是小事一桩了。完成之后,毛把目标转向窗户,松开锁打开窗框。
从四楼的平台望下看,你可以看到一排高高的石墙。从那个角度,在昏暗的月光下能看到一条缓坡。远处的街灯模模糊糊的延伸到地平线。
“好,现在……”
她说道,靠在栏杆扶手上。一阵清爽的夜间凉风抚过她的脸颊。这个时刻,很容易就能让人忘记自己还处在敌人的领地上。
“这就好象画一样,而你就是夜之女神赫卡特。”
从她的背后传过来一个声音。在窗户另一边的一个黑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他靠在石柱上,两手叉在胸前,一股自信的样子。
“你在这里多久了?”
毛简单的问他。
“从那个家伙摸你的屁股开始。”
他答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照亮了克鲁兹·韦伯的身影,他穿了一件正式的晚礼服。他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而现在穿着昂贵的礼服使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高贵。
“我告诉过你,不是吗?你穿这个真的很漂亮。”
“那当然,我诱惑了他。但是休想叫我再穿一次,不好意思。我看上去就象那些奥斯卡上的傻女人一样。”
他优雅的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不是事实。我认为这件衣服非~常的衬你。”
“是给象你这样恶心品位的家伙。”
“不是,是真的,你看上去好看极了。又孤独又神秘,背部裸露着……你知道吗?赫卡特也是复仇女神,和你今晚的行动很衬。”
“你喝醉了吗?”
“亲爱的,我为您的魅力而陶醉,说话都象个诗人了,嘿嘿嘿。”
“让我休息一下吧。”
克鲁兹走上前紧紧的温柔的抱住她的肩膀。他身上扑的香水,散发出一股橘子般的令人昏昏沉沉的香味,如果她不是要执行任务,恐怕就会被迷倒在这个地方,但是——
不幸的是,对毛大姐来说,任务优先。
她低下她的头,猛的往后一甩,后脑勺撞在了克鲁兹的鼻梁上,一股巨大的疼痛一直传到了他的脖子。
“咳……!!”
“现在,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工作!”
“哦~~……你干吗呀!?”
“安静点,注意四周。你怎么才能了解我们现在的状况。这里附近有很多可怕的家伙在巡逻!”
“哦,那太不幸了……”
“把装备带好。”
“切—”
他摸着鼻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拿起平台上放着的背包。就在昨天,他把一些工具和派对用的装饰和食物藏在一起,打扮成派对的服务生混到这里,想起来就觉得痛苦。考虑到[秘银]里可能还有其他间谍,他们不得不独自行动。情报部门和北大西洋舰队也没有异议。
他们能够渗透进这片陌生的土地还多亏了上层司令官加里宁的影响、毛出色的电脑技术和克鲁兹以前当佣兵时的关系网。
克鲁兹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绞盘,毛靠着这个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布鲁诺从窗户里弄到了平台上。这些时间里,克鲁兹一刻不停的在抱怨着。
“我要说,这个工作实在是太冷了。来这之前我刚刚从一个年轻的美女那里过来,她要我留下,可是我说我会在派对大厅的后面等她。”
“一个年轻的美女?”
“是啊。从米兰来的一个有钱的寡妇。哦~她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那个大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在说谎吧。”
“是真的,我都让她感动了,她甚至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嫁给你。’”
“是吗?”
他把绞盘系在栏杆扶手上。庭院里看不到保镖,那是因为在上来之前,克鲁兹已经把他们都打晕了。在他想要爬到浓密的灌木丛里去的时候,毛突然阻止了他。
“等等,我先。”
“我不是特别想问的,不过为什么呀?”
她没有回答,如果克鲁兹知道现在她衣服下没有穿内衣时,会欣喜若狂的。裙子的上半部非常薄而背部又有大面积的裸露,穿内衣是不合适的。下去的通路非常高,如果克鲁兹走在下面正好有一阵大风挂过,那好……
他就会抓到她的笑柄了。
“嘿,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呀?”
“闭嘴!你早——没什么事情。”
她脱下高跟鞋顺着扶手下去,没费什么劲就轻巧的爬到下面的灌木丛里去了。然后他们用绞盘把布鲁诺放了下来,克鲁兹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好,我们现在就出去。”
如果他们能够到达服务员的停车地,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把布鲁诺往法拉利的后备箱里一塞,然后走人。
克鲁兹把布鲁诺疲软的身体扛在肩上。毛大姐手持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朝停车地走去,这时——
“亲爱的!”
从庭院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性的呼声/“呃……?”
“亲爱的卡硫斯!等等!”
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她高大,浑身滚圆,长的没胸又没腰,每次她移动的时候,就好象一个巨大的气球在地上一弹一弹的。
“不要跟我说……那就是你的‘年轻美丽的寡妇’……?”
“呃?不……不是……”
“还有……[卡硫斯]?”
“是个化名。那是在我爸的老家一个开药房的老头。以前夏天住在那里时,他总是和我玩。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日本造的坦克和什么山也用这个名字……”
“卡硫斯—!”
那女人叫着,向他冲了过来,粘在他的身边,后者大叫“女人都是疯子!”
她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处的情景,克鲁兹背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而毛大姐惊讶的站在一边。
“啊,卡硫斯,我亲爱的。我找你那么久!你把我给丢下了!你到哪里去了?”
“啊,这……恩……”
“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我道歉。你是个多么敏感的人啊!但是我知道—在你那双蓝眼睛下面隐藏着深深的悲伤!我们为什么不多聊一会儿?爱情就象植物—它会生根,但是离开花还需要时间。不过我肯定,我们一定能相互理解。那就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哭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的提高了。毛和克鲁兹感到了一阵头痛。
“嘿,嘿!女士,你能不能等会再说?行吗?给我们——”
“求你了,卡硫斯!请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哇啊啊啊!”
“不,不要哭成那样,我—”
“你能不能让她闭嘴……!如果有人听到的话……”
如果有人听到的话,跑过来最多30秒。但是到她的声音传到离这最近的人那里还要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衣手持冲锋枪的男人出现在离这里20米左右的地方。
“那里在干什么?!啊—”
那里有一个高大的女人在哭号,有一个拿着枪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年轻人扛着他们的美国贵客,看上去已经死了。当他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脸变的惨白。“入侵者!入侵者~!!”
他叫道,举起了他的冲锋枪,与此同时,毛也扣动了扳机。
她用肩膀把那个保镖撞开,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按下了扳机,枪口冲着地面扫射了起来,大片的尘土飞扬开来。
寡妇的尖叫淹没在枪声中。一阵好象巡逻车一般的警报声瞬时响彻了前庭。
从主庭到后院,从保镖的指挥室到来宾住所,很快就集结了无数的黑手党士兵。黑夜中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枪声和叫喊声。数不清的聚光灯追逐着入侵者。
这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里的声响,使他看上去就象夜总会一般。
“妈的!”
在枪林弹雨中的毛诅咒着。在他们躲到一丛齐腰高的石墙后,她含着眼泪大声吼道:“我以为这次我们可以毫发无损的优雅的离开了!但是,没有!!我们要缴枪投降了不是吗!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结束任务!?”
“那是个意外,”
克鲁兹反驳说,他在最后一分钟时躲到了墙后面。拖着布鲁诺的身体奔跑让他气喘吁吁。
“那都是因为我人太好了……回答的太客气了。我只是这样那样的恭维她,没想到她却当真了。不过我可以理解一点她的心情,她的丈夫死的那么早,所有的……”
“你难道不能另找个时间去伤感?!我们快要死在这里了!”
顺带一提,枪战开始的时候,那个寡妇当场就昏倒了。毛和克鲁兹没有理她,径直穿过了场地直到跑到了一个大花园的角落,这时——
“在我们身后是3米高的墙,在我们前面是100个强盗。无路可逃了!还不说我们只有一把手枪和一把电气手枪。”
“但是这也不错,不是吗?这些枪真的很贵,他们还没有在实战中用过。前些天你不是还说他们是‘浪费钱的东西’吗?”
“现在说这个一点用也没有!”
——但是她不得不打断自己的话好躲避敌人射来的子弹。石头的碎屑和黑色的泥土象下雨一样打在他们的头上。
“哦,妈的!”
她怀疑的握着那枪,从躲着的地方朝敌人连开了五枪,打中了几个正朝他们冲过来的黑手党,那些家伙就倒在地上翻腾起来。
“啊~~没用的东西!!”
“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想变成他们的晚餐?”
“你说到点字——啊呀!”
几米开外的地方,一个男人从掩体的另一头冲了出来。克鲁兹朝他开火,空中满是火光闪烁,那个人倒在了地上。“见鬼,有支莱福枪就好了。我可以看见他们的头躲在那房子的窗里……”
克鲁兹明显的察觉到了指挥者的所在。尽管他的名字会使人联想到“短的,矮的”
之类的字眼,但是一旦当他手持狙击枪的时候,不管敌人有多远他都可以干掉。
“好啊,现在想怎么干掉他们的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呀,我们快要投降了!”
克鲁兹从电子枪里取出电池说道。
“都是你。如果这样就要结束了的话,在我们被干掉之前得处理一下这个男人……”
毛卸下弹筒换了个新的,低头看看睡的正香的布鲁诺。
“你要干掉他?在我们绑架了他之后?”
“开玩笑。但愿我可以这么做。”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放弃,URZU-2。”
“哎……?”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把头低下。”
“什么?你到这里来了?宗—”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突然打断了毛的话。他们背后的墙爆炸了,四处散落着碎片和火焰。有人从房子外面炸开了墙。
黑色的浓烟暂时遮蔽住了庭院里的视野,只能听见黑手党们的喊叫,四处奔走和开枪的声音。
“……!?”
“墙后,四点方向,跑!”
虽然烟雾很刺眼,毛忍住泪水拉着克鲁兹的肩膀努力的朝身后四点钟的方向奔去。另一块地方,有一块大约两米宽的墙受到了一个炸弹的袭击轰然倒下。
当他们踏着碎石跑出墙的时候,在烟雾中他们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这边!”
他们看见一辆菲亚特停在了房子前的小路上。一辆奶油色的四方的两厢车,看上去四个人坐很挤的样子。那是一辆挺小的车。
毛和克鲁兹看见驾驶员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宗介!?”
那个驾车来帮助他们的,正是他们的同事,相良宗介。他的头发已经乱了,脸上表情严肃,防弹衣里面,是一身橄榄绿的军装。
毛和克鲁兹的惊讶是正常的。宗介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而且他现在应该在日本。
“你来干什么?”
克鲁兹把布鲁诺摔到车后座上,问道。“你今天还有期中考试,不是吗?”
“当然。但是你们的逃离路线改变了。少校命令我来传达这个信息,并且帮助你们逃脱。”
“你说改变了?”
“到马塞去的海路取消了。据说那个渔船的船长酒精中毒住院了。情况有些剌手,我们要—”
敌人的子弹穿过浓雾,打碎了车的后视镜。
“结束……?”
“……我们将要改乘空路经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基地去土耳其。那条路上有一架定期航天飞机。明早在卡塔里那的旧基地里,我们会从美军那里得到ID卡,还有海军制服。”
“过会再解释,现在快带我们离开!”
“遵命。”
他大声对正在爬进后座的毛说道,然后踩下了油门。引擎呻吟着带动着轮子飞驰,溅起了一地的石头和泥土。车快的就好象被什么人踢了一脚似的。
“……哇哦!是不是太危险了!?”
毛喊着,朝后面看去。她的裙子猛烈的在她的四周舞动着。
“敌人也很危险,”
宗介回答道。“即便如此……”
他停顿了一下,眼角向毛瞥了一下。
“你换了件泳衣?你打算到马塞去游泳?”
“没有!这不是泳衣,这是一件高开叉的!”
“是吗?”
宗介飞快的打着方向盘,车倾斜着转向了左边,使得毛撞上了旁边的车窗。路没有铺过,而且非常不平;看上去随时会撕裂这辆小车。
“你开的太恐怖—……!”
“没问题。”
“问一句,毛—我们停在停车场的法拉力怎么办?”
克鲁兹问道。
“别烦我,反正那是租来的。”
“但是卫星定位装置还有[那些]还在车厢里……”
“什么!?你个白痴……!”
“我也放上了一些炸药。按下这个按扭,15秒后……轰。我现在就可以,不过……”
他们留下了输入了密码的通讯工具。坐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毛的旁边,宗介用一种拘谨的语气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回去?”
“……没有路了,不是吗?!现在—”
嗖!响声从空气中来,划过他们的头顶,到处都飞舞着子弹。
大约100米后一辆四驱切罗基车向他们冲来。那些人半个身子越过了车窗顶用冲锋枪不断的朝他们射击。劈啪,他们可以听见枪声划过的声音,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几个洞,碎片落在了车里。
“这种情况下回头?!按下爆炸按扭!炸了它!”
“了解……还有—”
克鲁兹按下了手机大小的遥控器。
“好,它工作了。永别了,法拉利。你好,菲亚特。”
“这辆车可不是垃圾—”
宗介用力控制方向盘,猛踩油门,但是什么也不能帮助这辆车。然而四驱的切罗基抵的上两倍的菲亚特。
“他们要追上了!”
仿佛一瞬间,黑色的车就恐怖的逼近了。当毛意识到前面有个大转弯的时候,她一下子跳出了菲亚特的车顶窗。
“可恶……!”
她两手都抓住了枪,朝他们射击。敌人的枪手被打中掉下了车。
她不断的射击,切罗基的车身上只冒出了点点火星。看上去是用了防弹材质使她的子弹失去了作用。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开枪直到子弹用完。
还剩10发子弹。45,她集中注意力在驾驶座上。敌人的防弹玻璃不完全挡住子弹—一部分出现了小裂痕,挡风玻璃的表面变成了一片白色。急转弯就快到了。
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后,她上了最后一膛子弹,开了火。她朝前灯射出三发子弹,击倒了他们。
“转弯了!”
马上,菲亚特滑到了浅滩上进入了弯道。车身向右边倾斜,三个轮子飞离了地面。同时,毛,宗介和克鲁兹向车的右边倒去。
“哇哦——”
车翻转过来,四个轮子朝天。菲亚特仍在控制之下,努力想翻过来。车身震动的好象一个摇篮里的婴儿一样,第二次终于翻过来了。
另一方面,追赶他们的黑色轿车,因为车前灯和挡风玻璃都坏了,也没有看到那个转弯。
在拐弯的时候车速没有降下来,切罗基车开到了路边,前轮沿着路边的斜坡直冲上去。黑色的轿车伴随着尖锐的引擎轰鸣声开进了黑夜中。
他们的“飞行”
没有持续很久。它从左边翻转过来,撞在地面上。滚了两三圈后,向周围散射开无数的零件。而这时,菲亚特正在远离爆炸了的四驱车的地方。“太可惜了,如果它有翅膀的话,它本来可以飞的,嘿嘿……”
毛说道,向他们抛过去一个飞吻致敬。
“天啊,今天一天就好象间谍电影一样……”
克鲁兹咕哝着。菲亚特倒车回到了公路上。
公路的两边,缓缓的斜坡玩角附近是一片山崖陡峭的景象。幸亏是晚上,没有发生更多的车祸。一分钟,两分钟。夜行中的汽车行驶的非常平静安宁。
“结束了吗?”
“似乎太容易了点。”
突然他们发觉从身后的山附近有两束车灯朝他们射来。车开的很急很快,看上去就象新手在追车一样。
“只有一辆吗?”
“一辆就够糟的了,我早就……”
“不是。看!”
宗介说道。起先只看到一辆车,然而,随着路角度的转变,他们可以从更清楚的视野看到山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另一束灯光。还有一束,还有……灯光连续不断的出现,直到——
“十……十三……”
克鲁兹的下巴掉了下来。
“宗介,你不能再开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极限了。车子太重了。”
宗介冷静的回答说。这辆车只是一辆城市用车,没有什么马力;当然也没有被设计成可以在装了四个人的情况下进行追车的。他们也没有武器了。如果发生了什么奇迹使他们脱逃了的话,那就是在一个乡间教堂里藏有大量的军火了。但是他们离那个教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毛回头严肃的看着布鲁诺——他还在后座上打着鼾。
“好吧,看上去我们应该干掉他,把他从窗口扔出去……”
“是啊,听上去是个好主意……”
克鲁兹回答道。他们相当严肃的讨论着这个话题,此时的布鲁诺什么也听不到。
“你们是想让车变轻一点?”
宗介问道。
“是啊,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会赶上来的。”
“那样的话,只有这个男人恐怕还不够。我在车后座里放了一些武器,你们可以扔那个。
有攻击型莱福枪,霰弹枪,便携式火箭筒和大威力手榴弹。这些加起来大约有40公斤——”
“你在说什么?!”
他们把布鲁诺推开,在狭窄的空间里捣腾了半天,最后打开了后座。
在后座里,是那些极端的武器。有一把德国制攻击型莱福枪,一把意大利霰弹枪和一个美国造火箭筒。还有很多丰富多样的武器足以穿透防弹玻璃。
“刚才你怎么没告诉我们,笨蛋!?”
毛和克鲁兹一齐向他吼道,他们的脸又怒又红。
“我没有吗?”
“当然没有!哦,老天!”
他们停止骂他,捡起一些小型武器,打开保险杠,挨个的检查那些军火。克鲁兹打碎了后面布满洞眼的车窗,举起莱福瞄准起来。毛则从嵌满了子弹的车顶窗探出霰弹枪。
“好,让我们重新狂欢吧!”
金属冰冷的碰触着她,这感觉让她恍惚起来。
“准备好疯狂了吗?”
“随时。”
“随地。”
敌人的车接近了,很快便赶了过来。耶,我就喜欢这样的追车。
“ Rockand Roll!!”
她用几乎可以盖过风暴的气势喊了起来,接着便开始扫射。
*******
“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丢脸过!”
巴芭拉‘家族’的首领愤怒的咆哮道。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客人都是经过挑选的,但是那些强盗还是从我的士兵那里逃脱了——而且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他们还在逃窜中!”
“我感到很抱歉,大人。”
负责保安的长官小心谦卑的道歉说。差不多停车场里所有的车辆都被叫去追赶那些强盗了。
“不过他们这次不会再逃走了。我们已经把他们包围了。我们会把布鲁诺先生带回来的,还要好好的折磨那些强盗胚子……”
“我不关心布鲁诺!”
巴芭拉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那家伙是个麻烦事。我不在乎把他和其他人一起干掉!随便你用什么办法!出动AS!不管是谁,哪怕是一群小姑娘,你也要象踩死一条虫子一样踩死她们!!”
“出、出动AS吗?”
“是的。我买那些机器人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让那些士兵出动,现在!知道了吗?干掉他们!我要亲眼看到那些强盗的头颅串起来!”
“但是如果我们出动AS的话,州政府会——”
“我不想听那个!如果那些强盗逃走了的话,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明白了。请原谅,先生……!”
保安处的长官依照军队的习惯立正,一个标准的小跑到警卫中心去了。
“哼……!”
巴芭拉抽了一下鼻子,看着他走掉的背影。费力的拿出一支雪茄,点燃。
他本来想靠这个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不管用。每当他想到这事是多么耻辱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愤怒的要炸掉一样。
在他还没有升到现在地位的时候,他总是亲自审讯敌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管,他只会把那些人和他们全家一起干掉。当然,他也曾杀过小孩子;但是他从没有对此感到愧疚。
他用这种方式给他的敌人灌输一种恐惧。他要保证那些人的孩子会亲眼看到这一惨状。
对了,他要去安慰他的女儿。他那可爱的孩子一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巴芭拉一边想着,一边带了个警卫离开停车的广场。那里停着一排客人们的高档轿车:美洲虎,莲花,保时捷,劳司莱斯,LAMBORGHINIS。正当他走过一辆樱桃色的法拉利F40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阵电子的嘟嘟声从身边的法拉利中传来。
“……?”
一会儿,电子声变的更响了。巴芭拉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向发出怪声的法拉利里望去,在那里,装着5公斤的塑胶炸药,即刻就要爆炸了。爆炸在一瞬间把车身撕裂成好几块。汽油着了火,把车子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向四周席卷而去,仿佛一场大风暴。引擎盖炸了开去,象飞盘一样在空中旋转最后砸到了50米开外的一堵墙上。
巴芭拉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死了。不幸的是,他发出的追杀令仍然有效。
*******
同一时刻日本,东京,调布市阵代高中当然了,千鸟要没可能知道远在地球那一边发生的激烈枪战。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穿了一身水手制服。虽然她的性格是那种很活泼的类型,但有时候也会显出一点领袖的气质。她的眼睛不是最迷人的,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美丽。她的身材比例也没有完美到可以比的上超级模特,但是也挑不出什么缺点。
一个和平的学校在这个和平的日本。天气也是那样的和平宁静,晴空万里。这片宁静是不是都要归功于“他”
不在这里?从昨天的测验起就是那样的平静。
就在晨考第一门开始前,小要刚复习完她的课程。她旁边座位上的同学正在打电话。她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喂,你好?是我……是,我要参加一个考试。是啊,有一点。哈哈哈……真的。很麻烦……不过我会尽力的。比吕也知道……?是啊……是啊。”
她大概是在和自己的男朋友说话。她说过他是一个高校生。
“啊,我在做什么?……你整晚都没睡?……啊哈哈,对不起。是啊,你还有个报告要写,是吗?……是……是的……我知道。我要更用心一点……”
她说话恍恍惚惚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恩,她很自以为是,不是吗?)小要自己嘟囔着,掩饰着自己的自卑感。
从今天早上开始,在这个教室里,明亮的早晨……她好象沉浸在女孩子的世界里,和她们在别的地方的男朋友一起。她怎么变的那样不知羞耻了。
……她让自己想点别的什么事情,但是她不能欺骗自己,那就是自己很嫉妒人家有那样一个男朋友。在考试前给你打电话只是因为他想听听你的声音。有那样一个异性是怎样的感觉?如果她有那样一个“他”
的话,他们现在会说些什么呢?
如果我和某个人有那样的关系的话,而且我们还在不同的地方——我会扮出那副面孔,用那种小小的可爱的声音说话,我会吗?
假设,如果说是假设,他是我的男朋友?
(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不是吗?)小要沉浸在这种小小的感觉中,这时她的同学常盘恭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小要。”
“唔?”
“今天的数学考的怎么样了?我打赌我考砸了……”
抽泣。
“啊……对不起,我想我考的还行。”
她就象那些考的很好的学生那样,尽量避免直接回答那种问题。
她基本上已经在英语考试中得了个好成绩了。在古文考试中也考的不错。化学是肯定非常好的了。数学也是一样的好。
而且这场考试也会不错。尽管自然科学不是她的强项,她仍然有信心取得好成绩。泰莎的预言变成了现实。虽然她还没有觉醒成“耳语者”,她的知识仍然以疯狂的的速度增长着。
一阵鸡皮疙瘩。她转过头去,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小要没有觉得自己对奇怪的事情“变的聪明”
了。现在她可以详细的解释AS系统记忆导体的化学公式,还可以制作出来。另外可以谈论量子力学的原理,她还能提出对此独特的从来没有人想到的见解和建议。
但是对她来说,谈论那个和烧一条鲭鱼没什么两样。不过其他人可能不会知道,如果用姜来调味的话会和鲭鱼的味道格格不入的。
……那样程度的谈话。总会变成那样,说些和朋友看哑剧看到笑出来的事情。
即使那样,她还是在为很多事情操心,她不去深入的想那些事情是因为它们实在太沉闷了。问题就是看上去似乎有很多人想要知道怎样去烧一碗好吃的鲭鱼汤,但是——
“啊——那太奇怪了。”
恭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小要打起了精神。
“小要,你最近的数学考试可是年级第一啊。”
“不,好吧……那是侥幸。”
“你用什么学习方法呀?难道说你作弊了?哦,不管怎么样,告诉我吧。”
她眼镜后面闪出危险的光芒。
“那是秘密。或者就象他说的那样,[你没有知情权]。哈哈哈。”
“切……说点别的吧,看上去宗介今天也不来了嘛?”
因为小要的不够朋友,恭子收起了刚才的话题。
就算今天是重要的期中考试,宗介也还是缺席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好几次突然从学校失踪,但是不来参加考试倒还是第一次。
“好象是不来了。那个笨蛋是不介意自己不及格的吧?给自己那些奇怪的行为再多加上一条。”
她尽量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但是其实她心里面却很担心。他不考虑自己作为一个学生的处境吗。就算这所学校的管理多么松,老师也不可能永远保持沉默啊。
“那是个问题,啊?啊哈……”
“你不打他的手机吗?如果你威胁他,也许他回来的。”
恭子兴奋的拿出自己新的PHS。自从她买了那个以后,她就想用用看。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逮到过他。更可能的情况是,他躲在草原上或者在深山里钓鱼或者别的之类的事情。”
“你又不能肯定。也许会打通呢?”
“我说了那不可能。给我安静点吧。”
小要想要停下这个话题,但是恭子不肯放弃,把手机硬是塞到她的耳朵边。她沉默了一会,等待着回答。
“……看,打不通不是?”
“唔……”
“他总是那样。只有自动答复系统。真的,他——”
“他接了。”
“恩?”
“听啊,”
恭子把PHS递了过去。在她的旁边,千鸟的同学还在通话,对手机那头的男朋友互诉爱意。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影象和那个女孩重叠了。千鸟感到了一顾无名的尴尬,犹豫着拿起电话,用怀疑的口气说道。
“……你好?”
“千鸟?!什么事情?!”
声音从远处叫起来。电话那头混着嘈杂的声音,不过可以肯定说话的是宗介。
“啊……宗介。你在哪里?”
“卡尼卡提!”
(音同买螃蟹)
“什么,在买螃蟹?”
那是个什么理由?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她担心是延时问题使她听不清回答。
“嗨……昨天开始的考试怎么办?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有很紧急的任务!再说也考不出!!”
“怎么考不出。打个比方说,我花了三个小时帮你复习你最头疼的古文呢?考试马上要开始啦!”
“我……抱歉!”
嘈杂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抱歉],[抱歉],真是的!还有一件事!你把车拆了的事我对老师说谎了!”
这是小要给神乐坂老师的解释:“他想要对你的车做些调整。但是他突然生病了,不舒服,早退回去看医生了。他说等他好了马上就把车弄回原样。请你耐心等两天。”
……这就是她说的。那是个可怜的解释,但是老师是个非常单纯的人,眼睛里还含着泪水,问道“真的吗……我第一次听说他有慢性病,但是……如果象你说的,我会等的。”
现在,这辆车的碎片还留在教学楼后面,上面盖了块防水油布。
“你知道我有多困难吗?”
一瞬间,那头没有回答。5秒钟,6秒钟,7秒钟。就在她要发火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一点也不诚恳!你以为别人是为什么要做好人?!你发生了这事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总是把问题丢给别人——喂,你在听吗?!”
“是,我在——”
这时,一阵轰鸣。传来碾扎过的声音和嘈杂的晃动声,还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的响声。然后是撞击声,宗介继续说道。
“我在听!——他们逼上来了!”
宗介大声喊道,小要对他奇怪的回答很困惑。
“?你,你在说什么?”
“不,那头有什么东西!我在朝中间驾驶!!”
几秒钟后,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仿佛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
同一时刻北西西里岛卡尼卡提边界黑手党的奔驰车在行驶中被火箭弹击中,在火焰的包围下冲到半空中。燃烧的车子顺着石头铺成的路向后滑去,把后面追赶的车辆撞得转了出去。然而即使它们在这个无人的集市里造成了多么大的混乱,宗介也没有看上一眼。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座古老的,耸立着许多石头建筑的城镇。菲亚特车毫不迟疑的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在夜幕中的街道上。
“那是第十辆!还有三辆!!”
毛叫着说道,把便携式火箭投了出去。她的裙子上满是煤灰,破破烂烂的,很多地方都裸露在外面。
“那是最后一个火箭弹吗?!”
克鲁兹一边大声问道,一边换了个弹筒到莱福枪里。他已经扔掉了他那件晚礼服,一头金发乱糟糟的竖在那里。
“是的。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手榴弹!”
“可恶!”
“对准他们开火,我要把那个枪手的脑袋打下来!”
另一个追赶他们的人向他们开了火,毛和克鲁兹回击了他。在这些混乱的嘈杂声中,小要——通过卫星电话——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朝中间驾驶——什么?一辆车?”
“是的!”
那头,宗介向头戴式耳麦叫道,他粗暴地试图控制方向盘。
“那太危险了。开车接手机是违法的,你知道吗?而且你还是个高中生。为什么现在你不能先停下来再说话?”
“我现在不能!如果我停下来,我就不能去参加补考了!”
“啊?”
他的菲亚特现在的情形非常恐怖,车身上布满了弹眼,还有一道很深的划痕。车子的引擎和车上的乘客都一样需要奇迹的发生。
“好啦,补考不能帮你什么。你有认真想过你的名声吗?这次可和你以前翘课不同。”
“这次是任务!我不能违反!”
菲亚特冲进了一堆排在路边的“蔬菜山”。他转动后轮,用一边的轮子把车开进了一条小巷。后面的敌人紧跟着他。一辆强健的宝马碾过了一堆酒瓶,一个垃圾箱,一些自行车和一部手推车,一会儿就逼近了他们。
“但是你不可能把你的情况解释给老师听啊!如果你失去了信用,你可能会留级。你不会升到三年级了。”
“如果你这样想,我说不会!”
枪声,枪声,枪声。
蜿蜒崎岖的小巷的墙壁,在车子急速的行驶下一片片从头剥落下来。追踪者们用自己车头的保险杠撞击他们的车尾。方向盘剧烈地挣扎着。
“如果你没通过怎么办?我们会在你之前毕业的。”
“那可是个问题!”
敌人车子的引擎开始冒烟了。看上去克鲁兹的莱福枪起了作用。车子开始颤抖起来,旋转着滑到一边,撞在了石头墙上再也动不了了。
“还有两辆!”
菲亚特开出了小巷。有一辆敌人的车子先他一步赶了过去,穿过街道从后面逼近了他们。
“……那对我来说也是个问题!”
“你说什么?!”
毛和克鲁兹正在喊着什么,用莱福枪和霰弹枪开火。
“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再——”
他们把火力集中在对方的前车轮上。车轮子瘪下去脱落了出来,顺着路面弹了好几下。前头是一个T字型的路口,宗介急忙打转盘。
追赶者们的车子——少了一个前轮胎——还没来得及转弯就一边倒在了路上,冲进了一个空着的饭馆,把玻璃岁片和灰尘弄的到处都是。尖叫的喇叭声响彻了夜空。
“只有一辆了!”
毛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谁在哪里?”
“不要担心那个了!总之——告诉我是什么问题?!”
最后一辆车在后面猛赶他们。那是一辆非常大的运载卡车,很快就赶上了他们。他紧靠在菲亚特旁边,用车身猛烈的撞击着他。
“哦,没什么……你是不是走神了?”
“没有,只是这里有点吵……”
撞击非常大,引起了一阵巨大的冲击。小小的菲亚特顺着墙擦了过去。
卡车第二次向菲亚特撞去。后面的保险杠被远远的撞飞到了地上,他们痛苦的看到火花飞溅的样子。
“宗介?”
“这里很吵!我们在处理下一个!”
“啊,我知道……你看,有时候我觉得你没有在认真听我的话,宗介。”
“我一直很认真的!即使是现在——”
“宗介,踩刹车!”
克鲁兹叫道,拔掉了手榴弹引线向旁边卡车扔去。宗介迅速反应,刹车吱的叫了起来。菲亚特停了下来猛的向后冲,但是敌人的车子仍在行驶。
“趴下!”
“喂?”
马上,手榴弹就在卡车上炸开了。碎片向菲亚特飞来,就象切纸片一样把车身这里那里都切出一个个洞来。
卡车后半部分全部毁了,使得前面的也失去了平衡。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车头向镇子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冲去。即使如此,卡车也没有失去动力,车子整个飞了起来,翻倒在一边旋转着,落在了喷水池中间——
“……”
他们赶快在广场前停下菲亚特。宗介和其他人直直地盯着喷水池,看到焦黑的卡车象串烧一样叉在了一个尖头雕塑上。
燃烧着的轮胎朝着天空,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冒着黑烟。
“那就象件艺术品。我们能不能把他叫做[现代与古典的融合]?”
克鲁兹把手指围成方框,对准这个镜头。“现在一辆也不剩了……好吧……那一点不好看,”
毛咬着牙说道,一边把衣服拉上来遮住露出来的胸部。
黑手党士兵从开着的车门里爬了出来,踏着池水,争吵着发生的事情,最后逃之夭夭。这是现在最后一辆追踪的车辆。
宗介调整他的耳麦,急急忙忙想和电话那头的人联系。
“千鸟。我们结束了。现在……你刚才说什么?”
一时间,没有回答传来,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
“……我不记得了。”
“?”
“总之,尽快赶回学校。”
“好的,我明——”
“笨蛋。”
声音断了。卫星线路通讯由日本那里断掉了。宗介关掉了无线电,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镇上的警察马上会赶来。既然他们没有替换的车子,那么最好还是赶快从这辆废掉了的车里出来离开镇子。
菲亚特伤的很严重,不知为何仍然开了这么久。
“总之,我们要往东走。”
毛说,“我们要把车扔在德里亚(镇名)。在那里换一辆新车。”
“怎样换一辆新车?”
宗介问道。
“当然最好是去偷一辆来。如果我们整个晚上走大路,明天下午前就可以赶到卡塔尼亚。”
“啊啊,整个晚上,恩?切。”
克鲁兹抱怨说。他身旁的文森特·布鲁诺仍然在睡觉,喃喃地在嘟哝着什么。他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嘴角咧开笑着。
“他很自以为是嘛,不是吗?你肯定这家伙是个间谍?”
“那是海军上尉指挥官和泰莎说的。他自己也承认了。”
毛回道,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拂去了兴奋的脸上的煤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我都想哭了。”
克鲁兹喃喃的说。他扯下来脖子上的领结,扔出了窗外。这里只有车子颤抖的震动声和轮胎弹在鹅卵石的声音。
他们的车子正开在乡间缓缓的斜坡上。在白天,一定能看到一大片的田园绿色风光。但是现在这条乡间小道上只有他们车灯在照耀着,还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在后天赶回日本……)宗介默默的想着。疑云爬过了他的脑子,一阵小小的不安。他错过了考试,而且他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赶的上补考。如果神乐坂老师问起缺席的理由,这次他要怎么解释才好?他还担心他拆车的事情,如果他不能逃过一劫的话问题会很严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
他一遍遍地想这些事情。当他们穿过一座小山时,宗介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开始他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他没有。
之后他想到了可能是引擎出了问题,但也不是。他可以清楚的听到,来自远方的声音。
呜呜呜……涡轮叶片的以告诉旋转的声音。低沉的,闷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沉重走路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慢慢接近宗介他们所在的地方。
“嘿。”
宗介刚想开口和毛,克鲁兹说,但是不用了;他们两个早就起身看着这片地方。但是他们的视线被道路两头浓密的灌木给遮住了。
“从5点的方向传来的。”
克鲁兹说。他们身后和右边的灌木丛上的叶子飞扬起来。不管那东西有多大,它折树干就好象折火柴一样。
声音更响了。现在不用怀疑了,他使用气体涡轮引擎,用两条腿走路,换句话说——
“是AS。糟了。”
“是黑手党的吗?”
“是他们一伙的。他们从东欧和俄罗斯买了一些旧型号的,想给非洲的酋长或者游击队组织。西方的组织规定很严,但是最近苏维埃制的——”
“它来了!”
突破了最后一丛灌木,一个巨人般的机器的身影出现了。这是一台俄制的AS,RK-92凶兽。8米高的身躯站立在飞舞的树叶中。它巨大的,青蛙般的脑袋装在一个鸡蛋样的东西上,右手拿着一把小型机关枪。
昏暗的红色的光在它的双眼里闪烁着,正紧盯着菲亚特。下一瞬间,AS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和爆发力掀开脚下的土地,向菲亚特冲来,“妈的……如果它不是个东西,那就是别的什么。他们真的是固执的家伙们啊!想要让事情这样结束。”
“现在就是结局了,照这个速度,我们就要……!你不能再快点吗?!”
“我一直在告诉你,这就是极限了!”
象这样的一辆小轿车可以载四个人,但是他们现在是开在这样一条没有铺过的,糟糕的路上。不管他怎么努力,这车也最多跑100公里一小时。对付这头在这种路上也能跑130公里时速的凶兽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个数字还没有超过安全手册上的规定-如果机器全开的话还能更快。
它还不只是一台,一共有两,不,三台。它们一台接着一台,穿过灌木丛,跳到大路上紧追他们。
“我们逃不掉了,”
宗介小声的说。逃亡路线指示和补考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如果现在他们不能完胜,那他就再也别想回到学校了。
“我猜他们不会让我们投降的。”
“在追了我们这么远以后……”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第一台凶兽接近了菲亚特。它以一种前倾的姿势急速运动着。深绿色的AS举起它巨大的左臂伸过头顶。看上去它不想用枪来攻击他们。
“低下!”
宗介猛地踩下刹车。凶兽的左臂水平落下,砸在小车的顶上,扯掉了车顶,汽车向右倾斜过去。
“咳……!!”
他们又被打中了。宗介转过方向盘,向凶兽的脚下开去。他们看上去忽略了逼近的危险,但是却能躲过敌人的攻击。
然而,菲亚特已经到它的极限了。一阵奇异的尖叫声从前轮传来,引擎里冒起了白烟。转速上不去了,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当凶兽注意到的时候它的速度也降了一点下来。它开始停止用手攻击汽车,改用枪射击。它用右手的机关枪瞄准了菲亚特。
“完了——”
他们三个一起想到。
就在这时,一个又细又长的东西打中了凶兽的前甲。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爆炸声。短暂的停顿后,从领近的地区又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虽然只看到了短短数秒,但是宗介判断那是一把反坦克短刀。AS扔出的炸弹正中敌人。
凶兽摇晃着,从火海中站了起来随即又倒下。另外两台机器在攻击后向后倒去,但是仍然剧烈的运动着。
“那是谁?他们在哪儿?”
毛向四周张望。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他们前面的路上升起。气氛很紧张,昏暗的灯光照在天空中。一台AS出现了,就好象从一张薄膜中渗透出来一样。
“一台M9?”
他们非常熟悉那敏捷的身影。刚刚出现的是第三代的AS,是宗介和其他人平常驾驶的那种,M9 Gernsback。但是他们看出了这台M9之间的一些细微的差别。除了上肢和大腿的体积增大了以外,脑袋的形状也完全不同了。实际上,它更象是[强弩],颜色不是灰的,而是被喷上了黑色。除了头上橙色的传感器外,它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谁在驾驶?”
“我不知道。”
黑色的M9向这里跑来。
那两台AS把对宗介他们的攻击转移到了不知名的机器上。一台向左,一台向右,速度非常快。它们想要从两边夹击M9。
在敌人的机器开火之前,黑色的M9飞身跃起。它从火力线上消失,利用路上的障碍物,以敏捷的动作在道路上迂行,瞬间出现在AS们的眼前。一眨眼的工夫,M9从胳膊下抽出一把分子刀,插进了凶兽的胸口。
装甲里发出一声尖利的撕叫。它一定是击中了驾驶舱,驾驶员在一瞬间就被杀死了。这很有效,也很残忍。剩下的一台没有时间退缩。当它胡乱开火的时候,黑色M9转过来面对着它,用它刚才杀害的敌人机器挡在面前做盾牌,毫发无损地穿过了枪林弹雨。
两台机器靠近了。M9扔掉了盾牌,轻松地移动着。下一瞬间,最后一台凶兽被弹开。
M9在极近的距离使出了反坦克小刀,之后掩护着自己免受爆炸的危害。如果有一个艺术家看到的话,他会是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被用做盾牌的AS的油箱着火爆炸,引起了一阵大火。现在在开不动的菲亚特旁边,是三台爆炸了的凶兽,正冒着滚滚浓烟。
从第一声枪响到战斗结束,总共经过了30秒。
“……哈哈哈,”
克鲁兹发出了笑声。没有用任何火器,那台M9仅仅用一把标准型号的小刀就干掉了三台机器。
尽管那M9的机动性远远胜于那些凶兽,但是这台奇怪机器的驾驶员也是很让人在意的。
黑色机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它的脑袋上装备了双重传感器,就象中世纪的弓箭手一样。它象一头猎食的鹰一样,用它尖锐的眼睛向宗介和其他人看去。M9发出一声叹息,那是从它的冷却器里传出的。刚才的战斗中它没有使用散热装置,但是它还是发出一种类似老虎或者狮子的咆哮声。
“……”
M9的手指指象东面,然后自己调整路线向西去。不一会,它就远远地离开了宗介和其他人。他们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刚才……”
它上下移动装甲,露出红色的透镜般的部分。然后打开了ECS,一道镭射光幕穿透了大气,把它包裹在一层光雾中。很快,M9的身影就消失了,融化在周围的黑暗中。
只有一层薄薄的紫色的带状物附在它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在那里面?”
“不知道。”
“但是,那应该是我们的人,对吗?”
“看上去应该……但是……”
“那好,那么他是谁?”
三个人呆呆的在那里看着奇迹的机体消失,发愣。最后,这件事以无法弄清黑色M9身份而告终。
现今,[秘银]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使用最新型M9的组织了。但即使是在美洲的[秘银]部门里,EMD(technology,productiondevelopment)也仅仅在测试阶段。更不要说在西西里,知道这个秘密工程的人只有泰莎,马度卡司和加里宁了。
加里宁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这件事,是他派来的援军……那是最自然的假设了,但是没有给任何联系,没有透露过一点情况,他们就这样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被留下了。最后,毛用宗介带来的卫星通讯器联络加里宁,希望得到一点信息。
“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
加里宁用他惯常的,职业的口气回道。
“即使我在这里?”
“不是那样,现在你们要考虑的就是怎样离开那里。”
“……明白了,长官。毛,完毕。”
通讯结束后,毛开始大叫大嚷。
“啊~~~他让我恶心!为什么那个老头总是,总是那样?!看在上帝的份上……!!”
“哦,不要这样。你虽然这样说,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身影女人们就会发出无聊的尖叫。真不明白,我比他更年轻,更帅,而且比他要好的多了,”
克鲁兹抱怨说,一旁的宗介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长官是那样的人?”
“是啊,你不知道吗?没注意他们在咖啡厅里怎么谈论他的吗?信息部的女孩们和通讯部的女孩们总是那样大惊小怪的,说什么‘指挥官太酷了,啊?’还有谣传说最近他和技术部的诺拉秘密会议,就他们两个。”
“和蕾敏少尉?什么样的秘密会议?”
“秘密会议就是秘密会议。指挥官也是个男人,不管他做什么,都做的很好。嘿嘿嘿……”
“恩……”
宗介并不明白克鲁兹刚才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从克鲁兹的笑声里猜到那可能是指挥官不可明说的行为。
当谈论到加里宁的男女关系时,宗介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妻子在俄罗斯因一起事故而去世了。他的妻子艾琳娜是个还算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一个纤弱的美人。说到这里,诺拉·蕾敏和艾琳娜有些地方还蛮相似的。
“那些人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吧,快点准备离开这个岛。”
“是。”
谈话结束了,他们按照命令前往卡塔尼亚。他们剩下的逃亡旅程平稳的让人都有些厌倦了。
他们在邻近的的城镇换了车,继续行驶在夜路中。在卡塔尼亚,他们得到了伪造的身份证和美军制服,从那里赶往北约空军基地。毛伪装成一个海军将领,因为这个小国基地的安全防范非常松懈,潜入进去并非难事。
他们还很轻易的就乘坐一架运输机去到北意大利亚维亚挪空军基地。整个过程中,他们都让那个绑架对象——文森特·布鲁诺睡在那边。他们让他穿上一套退役军官的制服,安置在一张摇椅中,对此他们的解释是“他在中东的一次机密任务中受了重伤,所以他总是那样昏昏沉沉的样子。在他还健康的时候,他在西西里有一段美丽的回忆,所以在他家人的要求下我们带他过来。家族里有些成员是著名的参议员,所以这次旅行是秘密进行的。不过可惜的是,暴露在这样污浊的空气下对他的精神没有任何帮助……”
这就是整个故事。
“他……神志不清?就象这样?”
运输机上的乘务员疑惑地看着布鲁诺,对于一个昏迷的人来说,他太魁梧了。“是啊,但是他的内脏器官倒是相当健康……看上去不是这样吗?”
毛说,她别了一枚海军上尉的勋章,而乘务员是个下士。
“不,只是……”
“你怎么敢这样看着这个人。他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为自己的祖国战斗。象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他所经历过的地狱的磨难,哪怕只有千分之一。我不想再和你一起同情他或者嘲笑他!”
“非……非常对不起,女士。请原谅我的无礼,如果我什么地方冒犯……”
“不,你的态度是非常严重的。我要知道你的全名,所属部队,身份证号码和军衔现在告诉我,马上!”
那个乘务员,看上去似乎马上要哭出来似的,不断道歉再道歉地给了她自己的信息,再也没敢谈起任何有关布鲁诺的事。在民用客机上他们是决不可能这样的。
“你真是个出色的演员。”
“我很崇拜你,”
在乘务员跑掉以后,宗介和克鲁兹异口同声的叫道。毛看上去有点厌烦的样子。
“啊,这样说话使我很累。我想我应该疏忽一下,说句FXXX之类的话。”
之后没有再发生任何麻烦,十分钟后运输机起飞了。一种解脱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完事之后,飞机会带毛和克鲁兹去澳大利亚,把布鲁诺带到[秘银]执行总部。途中和宗介分开,他要独自赶回日本去。明天一早他就能到达东京。
在机舱内又听到了涡轮推进器的声响,非常的吵闹,但是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椅子嘎吱嘎吱作响,只有5、6个士兵坐着。西西里秋天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光线很亮,照得人难以入睡。从昨天起他们还没有休息过,不过让他们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管怎么说——”
克鲁兹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里开口道,他打破了起飞十分钟以来毫无生气的沉默。
“你还好吗?”
“你什么意思?”
宗介阴沉的回道,一边翻看世界历史表。
“我就想说那个。你错过了考试,恩?”
“是啊。”
是的,错过了期中考也没什么……宗介这样想。
突然被叫到海外执行任务,之后跷课,其中还不说多少次没有给学校任何解释,这些都会影响他的升级。照这个比例来看,就象小要说的,他早就该留级了。
“但是,工作也很重要。老实说吧,昨天晚上我不来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宗介一针见血地指出毛和克鲁兹被困在黑手党官邸的情形。
“是~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的,不是吗?”
“恩,可能。”
坐在他们对面的毛傲慢的回答说。“实际上,在那之前,我已经考虑过多种情况和解决方法了。”
“我明白……”
宗介闷闷不乐地说,他感觉自己的说话有些多余。他有这样一种感觉,她刚才真正想说的是“你安静的去参加考试比和我们呆在一起要好的多。”
“不,”
毛考虑了一会加了一句,“你确实把我们救出了那儿。但你要知道,我也很担心你的事。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通过考试的事情?”
“不,不是这个。我是指你所有的情况。到学校里保护小要,象这样出去执行任务,还有让你驾驶那个。你不觉得自己的责任太重了吗?”
“……”
“刚开始的时候,我想,‘没问题,那是暂时的,’因为你办事一直没有问题,但是最近——”
“我没有出过什么错。”
“我说的不是那个。那纯粹是一个生理的,暂时的问题。实际上,执行任务和去学校对你来说开始变的不容易了,恩?”
“可能是那样,但是……”
“不管我们多么人手不足,你也是有个极限的。如果我是你,我会让指挥官知道这一点的。”
“但是!”
克鲁兹插了进来,“如果你考虑那些事情,好吧,那有帮助吗?学校和工作,只要他自己还愿意。他用假证件入学,所以有什么能让他努力学习去毕业呢?”
宗介秘密潜入阵代高中,尽他所能去保护小要。至少他的职业是[秘银]的一个佣兵,做一个中学生不过是临时的。他和小要之间有本质上的差别,和其他人也一样。就象克鲁兹说的,没有必要努力学习去毕业。
“好吧,我想你是对的……”
毛用一种空灵的声音说道,回头直楞楞的看了宗介好一会。
“你看上去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但是……你怎么想?”
“什么?”
“你自己的将来啊?”
“我服从命令,就那样。”
他冷静的说,从阳光射进来的窗子向外望去。如果是平常的毛,一定会嘲笑宗介天真的回答——但是这次,因为某些原因,她被激怒了。
“你总是那么说。我现在是在讨论你的将来。你才17岁,啊?你现在开始想做什么?有没有更深入的想想?任务,命令——这些只是你逃避的借口!”
“逃避?我?”
“就是。因为在你被提问之前就回答“是,长官”
很容易不是?”
“……”
“你提到这个太奇怪了。”
克鲁兹说。
“不完全是。我想这件事有段时间了。”
说完,毛就陷入了沉默。
从窗外望去,宗介可以看到艾特纳火山,欧洲最大的活火山,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气很浓稠,只能看到艾特纳的一个灰色的轮廓。
“我的将来……”
毛刚才所说的一切,并没有让宗介感到生气。相反,让他陷入了思考。这和小要昨晚和他所说的非常相似。
我的生活。他曾模糊的想过那个意思,当他真正的,真正的考虑时,他觉得自己似乎第一次听到那些词。如果要他改正的话,那意思就是“他自己的,长期的目标。”
五年后他会怎样,十年后呢?想想看,然后制定一个生活的计划。那就是那些词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考虑过他五年后的生活。他还不能意识到那么远。从相良宗介的过去来看,他为了生存卷入过许多冲突和战斗。怎样叫一只不知道明天的食物在哪里的野生动物去考虑五年后会发生什么?象“将来”
那样的词他就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的将来?无关紧要。他把安全和军事放在将来之前。那就是他通常所感受的。至少,是六个月之前。
他从未思考过,直到改变悄悄的发生在他黯淡的思想中。宗介在阵代和小要以及其他人的生活用一种他看不见的方式正在改变着他。就好象有谁在融化那块冰一样,所以关于生活的模糊的想法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将来。我有的,不是吗?在他脑中的一个角落里,他有时会问自己。他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至少他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这就是改变。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是什么也没有改变。每种生活方式都会结束,时间的大潮也会把他抹去。
平常的日子就要结束,带来另一种将来——那种模糊的事实使宗介觉得不太好受。
“克鲁兹……”
“什么?”
“五年后你会做什么?”
宗介突然问道。克鲁兹给了他一个空洞的眼神。
“让我想想,好,我想有一个幸福的生活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起。”
“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
“谁知道,”
克鲁兹回道,用他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手臂抱在一起,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是……想想总没什么关系吧。晚安。”
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宗介看着对面的座位,毛的脑袋正靠在墙上休息,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随着飞机渐渐原离西西里岛,艾特纳火山也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二场景二(在水面之下)
10月16日,0853时(日本标准时间)日本,东京,调布市阵代高中在期中考试的第四天,第一场考试是世界历史。
考试已经开始23分钟了。教室里充满了翻考卷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当一辆小轿车停在学校门前的街道上时,那声音就显的很突兀。小要的视线越过了她考卷边缘。
罗马帝国的繁荣。五个法规。奥古斯都。西塞罗。西西里叛乱。这些还有那些。有很多她知道但是不理解的单词,而且在考试之后她肯定会统统忘光。真的,平常的考试就是一种无意义的、徒劳的形式而已。
她抬头瞥了一眼窗子。宗介的位子是空着的。
自从她在前天考试前给他打了电话之后还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她以为今天他应该会露面了,但是他仍旧缺席。直到最后,他还是错过了一切。
(真的……)不知何故她叹了口气。感谢他的缺席使学校变的那么平静,她应该为此感到轻松。她为什么还感觉难受呢?为什么她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似的?
不,不可以。我现在正在考试。我必须集中精神。她重新把思路拉回到题目中。
中国帝王朝的覆灭。匈奴的入侵。黄巾起义。曹操。赤壁之战。这些还有那些。因为她以前看过《三国演义》的漫画,所以这个她知道的非常清楚。只是她想不起汉字要怎么写。那么要怎么写“孔明”
的“孔”
呢?
(我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已经写下了一个答案。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工作……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是不是还好……或者他是不是遇见了别的女孩……这么说来,那天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很奇怪……)
她重新开始写答案。不,我不能想这个,我刚才就走神了。我忘了自己还在考试,满脑子都是他的事。(哦,可恶……)
都是他的错。他总是不给任何理由就缺课,现在又不来考试。所以我才担心。我是说,我是班长,我们不是陌生人。这些就是理由,但是,这事还是让我烦心。为什么我要那么担心这事?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就必须认真考试,但是……!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开了。
“我……很抱歉,我迟到了,”
进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相良宗介,他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看上去他似乎赶的很急,沉默的脸上全是汗水。而且由于某些原因他没有穿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绿色的迷彩服。可以看出这和他平常偶尔穿着的野战装不太一样。现在他穿的这件胸口上面绣有“U.SMARINES”
的字样。
“相良同学……你回来参加考试了?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监考老师皱着眉头说。
“我很抱歉。我没有时间换了,所以……”
“没关系,那也可以。快点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是,长官。”
宗介匆匆忙忙走到他的座位上。在途中,他的同学信二悄悄的和他说话。
(相良,你为什么穿这些衣服……?)
(发生了一点情况。)他简短的回答说,然后坐了下来。他从老师手里接过考卷,把铅笔盒拿出来,快速翻过卷子做了起来。
小要从对面脑子一片空白的盯着他。解脱了,她感到胸口上压着的块石头被拿走了。一瞬间,他们的目光接触了。宗介把笔抬了抬,表示“早上好”。小要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把精神集中在考卷上。********
10月17日,1609时(澳大利亚标准时间)澳大利亚,悉尼[秘银]执行总部这是第二次,我和加里宁指挥官来到这间审讯室……泰莎想。先前的对象是一个15、6岁的男孩,这次则是一个中年男子。
文森特·布鲁诺,被毛他们绑架了来,正傲慢地微笑着。这可能是一种假象。这里不是警察局——这里是[秘银]执行总部。没有律师来替他辩护,这里也不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审判。坐在单面镜后的布鲁诺,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泰莎穿了件浅色的大衣在平常的制服外。同样的,加里宁也穿了件橄榄绿的野战装。他们是坐喷气式飞机,在机场转豪华轿车来的,所以没有让普通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当他们得到成功捕获布鲁诺的消息后,就从西太平洋的马里达岛基地飞到了悉尼。这个男人要为在她船上发生的可怕的灾难负部分责任。这件事情没有搞错,但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布鲁诺是泰莎有权把所有仇恨都发泄在他身上的敌人,但是此时她胸中只有对他冰冷的鄙视。
“我不相信,”
她自言自语道。“我不相信那个可怜的理由可以让一个人去弄沉我的船。”
“你可以说,那是因为他看上去是个这么可怜的人,都差不多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了。胜过他的敌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不是吗?”
加里宁回答说。
通过单面镜,他们可以看到布鲁诺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他们都来自执行总部,一个海军中尉和一个下士。根据加里宁所说的,那个海军中尉来自秘鲁的决策部,而且看上去对审讯非常在行。
“让我们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开始吧,布鲁诺先生,”
中尉开口说道。“你是负责人事安全的。在今年六月,是你使得约翰·哈瓦德·丹尼甘和古恩·比安·包被安排到了西太平洋丹奴之子舰队的SRT。你降低了,或者说是抹消了四个正要服役的官员的优先权资料,连同伯里兹训练营的推荐资料,然后把他们送到了 Tuathade Danaan,那时那里正好处于人手不足的情况,他们没有选择。我有说错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布鲁诺盯着旁边空的地方,冷冷地说。中尉镇静地微笑着,对一旁拘谨的下士说道:“动手吧。”
“是,长官,”
高大的下士回答道,迅速的出拳打在布鲁诺的脸上使他清醒过来。
“咳——!”
布鲁诺差点翻出椅子,下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进自己。他使劲地把布鲁诺的脖子按在桌子上,抓住他的手指把他们朝相反的方向掰去。
“…住—住手—”
咯啦!传来了恐怖的声音。他的小指断掉了,审讯室里满是布鲁诺刺耳的尖叫声。
“别紧张。就快结束了,”
加里宁告诉泰莎,她把视线从审讯人上转移开去。布鲁诺满身大汗的颤抖着。
“住…住手!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们一切!请…请不要再…”
他痛苦的扯着嗓子,抓着他发红的手指。
“那么回答我。是不是你把丹尼甘和古恩送到了TDD-1?”
中尉用冰冷的口气问他。
“是的!是我做的!”
“谁命令的?”
“我不知道。”
“不要说谎!”
“等等!我、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名!他们说用[阿马甘]这个名字!”
“[阿马甘]?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那可能是苏联秘密军队或别的什么。他们也没有否认。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小事。他们预先给我20万……20万,你能想象吗!?我没有理由拒绝他!我回应了他们两次——”
“你怎么看……?”
加里宁问泰莎,她正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看着一边的屏幕指示器,继续说道,“看上去他没有说谎,而且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动机去隐藏。尽管看上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
电脑分析表明布鲁诺说了实话——通过他语调的重音高低,鉴别证词的真伪。这是一个公平精确的系统,一种高级的测谎仪。先前的暴力只是为了是受审者的情绪激动起来,使分析能够进行。
“[阿马甘]……我想知道那名字暗示了什么?”
[秘银]是一种虚构的银金属。而[阿马甘]是一种汞合金。或者,这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我发誓!”
布鲁诺叫着。他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瞪着镜子的另一面。
“你现在高兴了吧!?你全听到了,啊!?不要光站在那里看着这儿,到这边来呀!!
看看你对我都干了些什么……他妈的[秘银]!?那是[恶魔的金属],就是那个!你就是想装英雄的小人!!”
“镇静,布鲁诺先生。”
“你想让我干什么,哈!?我诅咒你们!!象个杀人凶手一样死去!你这狗娘养的!你们都是些杂种!”
泰莎生气的不睬他。但是无法阻止那些肮脏的话从布鲁诺嘴里出来。
“他怎么敢……”
在那个事件中失去部下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想打开暗室的灯,把自己暴露在那个男人面前,用语言侮辱他。你这个凶手。还我的部下来。你这个该诅咒的。你现在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没有价值的东西,还坐在这里口喷毒水。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以为你在审判我,你这个贪婪的、没有用的蠢货。别太傲慢了……!你想让我叫下士把你剩下的手指也掰断吗……!?
使用暴力的情绪充斥着她。她不仅仅是愤怒,而是一种傲慢在挑衅着她。
“船长——”
加里宁的声音把她带回了现实。她的手心出了很多汗。
她对自己感到厌恶。她想否定,但是不能。就在刚才,她沉浸在那个男人的痛苦中。
“船长,把剩下的交给中尉吧。博达将军在等您。”
“……你是对的,”
她虚弱的回答说,转身离开了发狂的布鲁诺。
“用这种方式太可怕了不是吗……?”
对他是,对我们也是,她对自己说。
“我不否认,但是这很有效。它没有生命威胁,而且他的手指很快就会痊愈。”
“我知道,但还是……”
她瞥了瞥加里宁没有表情的脸,支吾着说。他什么也不觉得吗?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但他一点也没有动摇。即使,就象我一样,那个男人也杀了他的部下。
就在她停止考虑这事的时候,她听见俄国人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的手指统统切掉。”
他们离开了审讯室,来到指挥官的办公室。
[秘银]的执行总部,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坐落于悉尼市中心一条街道的拐角处。
如果你告诉别人,世界著名的组织——[秘银],把他们最重要的基地安置于此,三分之二的人会给你一个怀疑的眼神。如果你还要告诉他们,这里这个基地比在欧洲的那个有更先进的运输设备和地面设施,用来控制保护其他许多的东西,那么没有一个聪明人会相信你的话。
至少,那是20年前的普遍观点。但是随着卫星通讯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大量丰富的信息使得总部的地理位置在当今世界已经显的不那么重要了。而且,由于巴黎,伦敦,布鲁塞尔,日内瓦这些地方是有着古老影响力的信息中转处,所以在那里建造基地是很困难的。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秘银]是一个年轻的组织。大约10年前,他们创建了她的雏形,他们计划在欧洲建立执行总部,但是不断地有些小问题出现,最后问题多得溢了出来。最近,除了一些[秘银]的信息局以外,就只有一小部分还坐落在欧洲了。
执行总部,虽然被称为“摩天楼”,实际上只是一幢矮小的建筑。文件上看,这幢建筑的拥有者是[阿基罗斯保安公司]。[阿基罗斯]是[秘银]对外的称呼,但是实际上,他们在世界上许多地方都开设了保安业务,从中也获得了不少收益。[秘银]的许多成员,表面上看是为这个公司工作的员工。另外由于雇佣兵通常对别人说自己是在保安公司工作的,所以这个伪装非常的便利。
[秘银]还开了许多类似的公司。他们拥有的业务非常广泛,包括象[罗丝&汉贝尔顿]——M9的核动力反应堆建设,[乌曼塔克]——他们主要的运输业务,[马丁·玛利艾塔]——他们的航空支柱,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分布在高新技术发展行业,都是从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买来的。他们还有很有影响力的银行支持,比如说那些挂名公司。公众舆论,政府投资,装备提供,新人开发……他们不仅在运作一个组织,更是充分利用这些商业资源。在那些公司工作的大多数员工,甚至不知道[秘银]的存在。
[秘银]用来做执行总部的[阿基罗斯]大楼看上去有点古旧了,但是它的安全系统却是顶尖的。大楼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窃听器和反窃听装置,数不清的监视器便衣保安在看不见的地方监视着入侵者。
泰莎和加里宁来到了指挥官的办公室,一个男保安出来迎接他们。
“很高兴再见到你,船长女士。”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逊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很不错。不过请不要叫我[船长女士]。”
她这么说,40岁不到的保安爽朗的笑了。
“不管怎样,你这样看上去可不象个[小姐],我听说你工作做的非常好。我对你表示尊敬是应该的。”
“谢谢。好吧……我想不管我怎么反对,你还是会这样称呼的。”
在她被任命到丹奴之子之前,泰莎曾在执行总部工作过一段时间。除了帮助博达将军之外,她还负责研究海战,水下战,和特殊情况下的战斗。从那时起,杰克逊保安中尉就成了她的朋友,就从那时起,他开始称呼她[小姐]或者[小泰莎]。自她接受了TDD-1的命令起,她就晋升成了上校。
“将军在哪里?”
“现在还在接电话,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你们进去的。在他谈话的时候他会再次确认你们的。这里的安全工作非常紧。”
“是的,我想他会的。谢谢你。”
谢了他之后,泰莎和加里宁一起走进了博达将军的办公室。
房间和一间咖啡厅差不多大小,但是房间里高大的书架上满是书本。大部分家具都是木制的,黑色打磨。自然光线和白枳灯的照射使房间感觉上象一个老图书馆。
博达将军正坐在他工作的椅子上,对着电话交谈。“是的……恩。我知道……是……那是我这边的。我们自己会处理自己部门的不适当行为。相信我……保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他说话的当口,博达将军回应了泰莎和加里宁的敬礼,指了指来宾位子,不动声色的指示他们“请坐”。
“……我想是的。好,请便……就是那样。我们换个日子在讨论这个问题……恩。我会再考虑的……不。我有客人来了,我得走了。”
他单方面终止了谈话,按下了电话的挂断键。他把听筒扔到桌子上,好象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很高兴你们来了。想要什么饮料吗?”
他一边问,一边走向房间角落的迷你吧台。
“谢谢,我要水就可以了。”
“少校?”
“我也一样。”
“嘿,多无聊啊你们,”
他耸耸肩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柠檬水。
“M9工作的怎么样,少校?”
他用提问代替问候。
“还有很多改进的空间,但是总的来说非常好。保养也是个问题。部分零件的兼容性很差,所以我们现有的库存很快就会用完。”
加里宁简短的回答说。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我会记住的。”
博达笑着说。当人们谈起执行部的指挥官,杰落姆·博达的时候,会说他就象一个好脾气的叔叔一样。
他使人们想起那些穿着围裙卖热狗的店主,因为他的气质是那么温和可亲。
他差不多有60岁了,但是他棕白色的头发使他看上去年轻了10岁。即使是年龄足以做他女儿的泰莎看来,他也十分有魅力。对他来说可能有些无礼,但是他的眼袋和下斜的嘴角使他看上去象一条可爱的小狗。
但这不是说他缺少威严,一个普通人见他一次就会觉得他其实是一个睿智,有经验,有领导力和纫性的男人。实际上,他在美国海军做了30多年的军官,在那里,他从一个士兵升到了将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悲伤和忧愁——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和加里宁没有太大的区别。
“刚才打电话的是信息部长官,”
他一边把水倒进杯子里一边说。“看上去我们绑架布鲁诺的事让他们气疯了,因为他们也发现布鲁诺藏在西西里了。我们的行动警告了[帕尔贺隆]所以他们不会再拖延我们了。”
[帕尔贺隆]是执行总部四个中队中的一个,平常都是他们执行绑架任务的。通过转移了西太平洋丹奴之子舰队,他们成功欺骗了布鲁诺和信息部,之后只有一小部分人被转移出了中队。
“所以我们要跳过决策部来处理布鲁诺?”
泰莎问道。
“是的,当然我拒绝了,但是……问一句,你去看审讯了吗?”
“是……”
“我要知道你在那发现了什么,因为中队长会继续在这里——你所走的路就是杀戮。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一个严酷的战场。”
博达的话里暗示着一股神秘。
那个让我去看审讯的人就是博达将军自己,那么……泰莎醒悟了。在他们到达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位退役军官,他告诉他们“博达将军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是不是愿意观看布鲁诺的审问直到他结束?”
为什么他们要给我看在这个?我可以从那里学到什么?战争即不美丽但也不肮脏——
她并不认为他是在做普通的说教。当然了,当她那自己和将军或者加里宁比较,或者这里的其他任何人比较时,她没有看见所谓的“肮脏”
的事情。她很幸运拥有这种观点。
但是为什么这位中年绅士要告诉她这么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么考虑问题的话太简单了。在这种事态下,是不是有些她不能形容的暗示?
一个不祥的预兆。一个悲哀的缩影。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他是否在暗示关于她的处境,她进退两难,必须去面对什么……?虽然她是个天才,但还是有些事情是一个16、7岁的少女无法理解的——将军就是在暗示那些事情……?
“你想太多了,”
将军把被子递给泰莎说。“你迟早会明白的。”
“……布鲁诺会怎么样?”
“我准备指控他死刑,但是这里不是正规军队。那里的话就是死刑。章程允许使用火刑,但是还没有先例。标准的指控是长期关押,直到他所知道的[秘银]的装备,组织,代理人,所有的一切都报废。”
泰莎是知道章程的。说是关五年,也可能会无限延长。十年,也许是十五年。但是这个组织会生存那么久吗?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没有理由的想法。
“这可不是亲友俱乐部。章程定出来就是要用的。总之……真正的惩罚还是要上层结束审讯后决定。”
博达调整了一下坐姿说。
“那么现在……我想出去和你谈点别的事,我认为我们应该做些结构性调整。”
“就是说……?”
“我读了帕里奥岛上发生的事件报告。那两个日本人——叫千鸟要的女孩和相良宗介——他们两个扮演的角色太不可思议了。你在报告中也重点指出了,但是看上去是他们拯救了TDD-1。”
“是的,正是这样。”
“他们的重要性是不可否认的。关于[耳语者],还有ARX-7的事件。他们现在应该被定为[未解决问题]。智能总部早就讨论过这样那样的事了。这事还和[幽灵]有关。”
“……”
“是时候再和他们见面了。你同意吗,指挥官?”
博达问道。加里宁轻轻点了点头,用一种含糊的语调回答道:“是的。但是——”
“我不需要什么官僚注意。就算我们掩盖事实,也不能改变现在做事的无效率性。”
“是,长官。”
“你的意见呢,泰莎?”
“……您说的很对,但是——”
博达的脸上闪过不愉快的神情,他用手指着她说:“[但是]什么?”
“没什么。”
“非常好,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些具体的细节吧。”
*******
10月19日,1459时(日本标准时间)日本,东京,调布市阵代高中考试后的一周,学校召开了就业指导讲座。
虽然被很郑重地称为“就业指导”,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听老师唠唠叨叨地说教。
校长说:“——每个人可能都会想[我才不过二年级]。然而,就是二年级的学生也应该认真考虑起来毕业后想做什么了。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老板想要知道的是你们学了什么,有什么能力,而不是你们的学校背景。所以,你们真的要考虑这些事情了,包括你们对将来的计划。”
等等……等等……他说了那么多,实际上……小要和其他人想。然后班级代表发言了:“——好啊?不要再想什么[我是考大学呢还是去找工作]。想那些东西不会有好处的。
看看相扑选手?他们都拼尽全力去参加相扑锦标赛,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成为[关取];但是那些想着[升到十两就已经很好了]的[关取]会成为[十两]吗?当然不会。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换句话说——”
等等……等等……不过我们可不是相扑选手……小要和其他人想。聚集在体育馆的学生似乎都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就在小要的脑袋厌倦的点头摇头的时候,最后一篇演讲结束了。
“……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好好思考这件事情。我们会把资料打包放在教导处让那些有需要的人来拿。”
他们散会了。从一班开始按顺序撤离了体育馆。指导开了6个小时(……-_-b),所以剩下上课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坐在一张列车的座位上打了个大呵欠。
“你刚才睡的不错啊,恩,小要……”
坐在她旁边的恭子说道。在她们前面站着的,是阴沉着脸的宗介。他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这可能是因为他从礼拜天开始花了整整一天去修理神乐坂老师的车。
“那当然啦,我们对这种指导可不能太认真了,”
小要回答说,努力不让自己打呵欠。
比起别人的观点,她更想听一点实际的事情,例如“一个律师的年平均工资是这点”,或是“进入这家著名的公司有多少困难”,或是“不要再想成为一个漫画家啦”,还有一些那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说了一些很有用的事情啊,这让我有些思考了。”
“哇——恭子,你认真听了?”
“是啊。我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我是说,我想在毕业后找个工作,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
“哈哈……”
小要发出一声不自然的笑声。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恭子的娃娃脸看上去比她原来的要成熟许多。她发觉了小要严肃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好啦,我想那没有那么严肃。我说……”
恭子转头看着宗介,他正站在她们俩前面。
“相良,我很早以前就在想了,但是……你的头发最近是不是太长了。”
“?”
宗介露出迷惑的神情。
小要也学着恭子的样,开始盯着宗介看。
他的发型还是和以前一样,标准但是凌乱。但是当她们凑近一点看的话,可以看到比以前长了。前面的头发看上去比长了一点——但不是从所有角度看都是这样。
不是说看上去很难看。因为他那张“无所畏惧”
的表情,那点长度也就没什么了。不过是长的有点碍眼罢了。
“既然你提到了,是有点……”
小要提醒宗介把一边的头发剪掉一点。
“看上去很奇怪吗?”
“不,不是,但是……说到这个,你有正常的去过沙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吗?”
“你说的沙龙是什么意思?”
“理发店。”
“……啊。没有,我从来不用那种东西。我自己剪。”
“用剪刀剪?”
“用这个,”
他说着,从制服里拿出一把粗糙的格斗小刀。
“我明白了……这就说明一切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头发看上去总是那么杂乱无章。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划过恭子的脑海,竖起她的食指激动地说:“嘿,我想到了——为什么不带宗介去沙龙呢?他可以做一个美容。”
“哈哈。那很……有趣。”
“是吗?我想RIZENTO发型看上去很不错。”
“不,那太保守了。”
“那么蘑菇头呢?他还可以戴彩色眼镜去配它。”
“不……嘿嘿嘿,一个爆炸头更有趣,怎么样?”
“在现实世界?”
“给他戴对狗耳朵也很可爱啊。”
“那就不是理发了——”
她们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例举了无数可能。
在谈话的开始,她们看起来还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们谈起了这个话题,宗介突然决定参与进去。
“我不介意。”
“啊?”
“去理发店。普通的高中生去剪头发的地方,对吗?”
他们从车站的南出口出去,走了一小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家门面很有趣的理发店门口。
(阿富汗的理发店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宗介看到理发店外面时这样想。在他长大的多事地区同样也存在理发店,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宗介还没有特别需要用到这些设施。他现在去理发店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在这个城市里,他需要更多的生活方式。
这个动机是模糊的。如果不是几天前毛所说的话,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事情。当然,这有一部分也是出于好奇。
“这地方不错吧?”
“是的,全听你的,”
他回答说,然后三个人一起进入店里。
“请给他理个发,”
小要对接待他们的发型师说。发型师看了看他们,似乎明白情况了,他笑着对宗介说“这边请。”
“好的……”
宗介笨拙的坐到了椅子上。发型师把一块毛巾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再围了一层塑料薄膜。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发型呢?”
发型师问站在一旁的小要和恭子。
“你怎么想,小要?”
“恩……好,我们最好不要再开玩笑说要什么莫西干发型或者那样的了。”
“哦,莫西干不错啊。我自己一直想试试那样一个了。”
发型师开玩笑说。小要和恭子笑了起来,他们继续讨论做什么发型。讨论了三分钟后,他们终于达成共识。
“好吧,就剪到可以看到眉毛的长度。后面有很多头发,剪平它们吧。这样可以吗,宗介?”
“可以。”
“那么好了。我们把他给你了,我们会等在这里的,”
她挥了挥手,和恭子一起到等候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宗介感到一阵无助感。不,不仅仅是那样的感觉。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仍然觉得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是我的错觉吗……?)他说不出。他的直觉经常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可以说是他总是不能去相信什么。多少次他搞砸了事情啊……
“……那现在,我们先洗头吧,先生。”
他开始从瓶子里挤出一些香波倒在宗介头上。
“等……”
宗介想开口说话,但是马上又收回了。
“什么事?”
“没什么……请继续吧。”
发型师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还是把香波倒在宗介的头顶。随着他的按摩,泡泡不断的冒了出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正在用手指用力按着他的头皮。
“有什么地方痒吗?”
“……没有。”
他简短的回答说,尽管现在他浑身都痒。他觉得很难受。他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会不会被掉包成毒药?或者这个发型师的指甲里藏有毒药?他那件白外套底下会不会藏有一把自动手枪?
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别紧张,这只是普通的肥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理发师。)宗介告诉他自己,把这个理发师想象成一个暗杀者是可笑的。因为选这家店的人是小要,他想来这里也是一时冲动,敌人没有可能事先计划好埋伏在这里狙击他们。
“好—啦。这边请。”
发型师拿了热水跟宗介说。
“?”
“这样我可以洗掉香波啊。”
“好……”
他让宗介把头浸到脸盆里。
但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的视线就会变成零。那会进一步把他没有防备的脖子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用什么家伙砍下他的脖子就是轻而易举的了,或者给他打一针什么。或者门外还埋伏着一个敌人。
“有什么事吗?”
“真的需要那么做吗?”
发型师惊讶了,然后露出一个感到很辣手的笑容。
“当然要,我不能就这样给你剪啊。好了,这边走。”
“……”
现在他克服了精神上的痛苦,慢慢把身子低下去,把头浸在水里。在塑料薄膜下面,他悄悄掏出了自动手枪,这样他可以稍稍感到一点安慰。
“水怎么样?”
“……一般,”
他回答说,他现在太紧张了,一点水温他根本感觉不到。如果他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这个家伙会取自己的性命吗?他的那些“让你没有防备”
的要求不是很奇怪吗?会不会有人使了什么诡计,事先赶到理发店里装扮成发型师?或者有敌人跟在他后面,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袭击他?对了。他没有理由是安全的。即使是现在,仍然有人跟踪着小要。如果他现在死在这里,那谁来保护她……?
“好了,都完成了,那现在——”
他用毛巾裹住宗介的脑袋,慢慢把他带到他的座位上。因为毛巾的关系,宗介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发型师用毛巾擦他脑袋的感觉让他觉得好象在受刑一样。
“剪头发的时间了——”
发型师说道,把剪刀弄的喀嚓喀嚓作响,轻松地剪下他的头发。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正拿着一把锐器站在他身后。
在宗介脑海里的某处,响起了警报声。这不行。看好你自己。再这样下去,你会——够了!
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就在剪刀靠近他脑袋的时候,宗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越过椅子把他摔到了面前的镜子上。
“你——你干什么——”
“不许动!!”
宗介大声喊道。他看了看震惊了的员工和顾客,把枪指向他们的方向。
“……”
但是没有敌人。那个发型师——宗介正用枪顶着的那个——正低声地呜咽,努力抗争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威胁。不管在店里,还是在店外。他的直觉再次错了。就和平常一样。
“宗介!?”
小要离开了等候区,直接朝他走去,手里握着一本卷成了筒状的的杂志。不错,她生气了。
(对,那是个威胁……)宗介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下一瞬间,一个临时凑出来的棍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吗……!!”
在回家的路上,小要仍然很激动。
“我们带你去是因为你说你要去……为什么你总是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很抱歉,”
跟在她后面的宗介非常沮丧的说。在理发店的事件发生后,他和小要一起向那个理发师不断道歉,那家伙不停地说“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们到别处去?不—不,你们当然不用付钱啦。”
他把他们扔出了店子,就好象他拿的是定时炸弹一样。
后来,恭子说“可能起不了什么用”,她就和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分开了。
“但是没有防备的和一个手拿锐器的陌生人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宗介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所以说,不要再说[我们去理发店吧]。你是在理发——你一开始没有考虑到吗?他现在什么也没做错,但是如果他的步骤不小心错了的话,你会伤害他吗?为什么你不能控制自己,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成敌人或者刺客!”
“我不能,”
他坚定地说。“这里到处都是敌人,这是事实。他们来袭击你一点也不奇怪。”
“那是……”
小要支吾着说。如果不是他指出这一点,她都快忘记了。她确实是目标。这都是因为她是一个[耳语者],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存在。
“保护你是我优先考虑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使小要觉得不该过分的责备他。
“但是……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忽视自己的保护责任。”
“看在老天的份上……”
自从那次野外旅行以来,再没有任何可以称做[敌人]的家伙直接袭击过她,或者给她下陷阱。至少,在她所知的范围以内没有。那时开始,她也被卷入多起危险的情况中,但是那些仅仅是发生在[错误时间和错误地点]的情形。
在东京这里,天天都很太平。好吧,因为宗介的奇怪举动,她的生活是要比普通的高中生来得吵闹一点。
这里真的有敌人吗……?还是仅仅是宗介和[秘银]的大惊小怪……?小要的怀疑是自然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放慢了脚步。
黄昏的住宅区非常的安静。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变的冷飕飕的。太阳下山后,晚上的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已经半年了……”
她说的是自从春天宗介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六个月就这么快过去了。
“日子过的很快,不是吗?”
“是啊。”
“但是你一点没有长进,宗介。”
“是吗?”
“就是,”
她咯咯地笑着说,宗介有点迷惑的样子。到最后,他也没有剪头发,湿漉漉得蓬着。他看上去有点沮丧,让她想到了可怜迷路的小狗。他看上去太糟了。就这样把他留下太不负责任了。
“嘿……”
想了半天,她突然说道。
“什么?”
“为什么你不到我那里去?我可以给你理头发。”
她的提议非常不可思议。宗介的瞪着她,眼睛啪啦啪啦地眨了好几下。
“你不想去吗?”
“不,不是的。只是……”
“你担心我会攻击你?”
她问道。他马上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
他迅速否认说,对她的举动感到一点高兴。“我不是担心——你太出乎我意料了。”
虽然小要的公寓大到可以住一家进去,但是浴室还是很小的。小要模仿理发师的口气说“好吧,先生,请你坐下,”
然后拿了把椅子放到浴室。宗介遵照她的指示去做,小要把一块毛巾和一块塑料布围在他的脖子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正穿着一件浅色的T恤和牛仔裤。
“你好了吗?”
“是,没问题。”
“好吧,开始了。嘿嘿嘿嘿……”
她淘气地笑着,拿起了剪刀。宗介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那和敌人还有刺客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千鸟,你……你以前有理发的经验吗?”
他问。
“没有,”
她老实地回答说,“但是我以前弄过恭子的头发,不过这次是我第一次剪头发。”
“……”
“别紧张,至少这比你自己剪要好多了。”
“请不要把我的耳朵一起剪下来。”
“没问题,我会努力不把它们剪下来的,”
她一边笑,一边揪起他一簇头发剪了下来。开始她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她就找到了节奏,这里剪剪那里剪剪。
“嘿,宗介……”
小要手里不停地问他,“你以前有因为工作跷课吗?”
“有的。”
“还是打仗?”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你受过伤吗?”
“都是一些小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明白了……”
有一会,她陷入了沉默,但是她继续在给他剪头发。有时她看看镜子,不时地发出“恩……”
的声音。那时她会露出一张和平时不一样的脸,然后再拿起剪刀。剪下来的头发掉到塑料布上,最后再落到地上。
“好吧,我……”
终于小要开口说话了,“我从泰莎那里听说,你只是来保护我的。”
这是第一次她提起这个话题。从他们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知道。”
“但是……不完全是那样,是吗?我是说,有时候不太真实。就象……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事情,还有[秘银]的事情,都是一个谎言。”
宗介在东京的任务只是“保护千鸟”。然而,这不是说只有他一个在关注着她。[秘银]
的决策部也派了一名代理人在附近隐藏着。多亏了这名代理人,使宗介可以放下东京的事务出差到国外去。
宗介,加里宁,还有所有执行部的人叫这个代理人为[幽灵]。
“你以前见过那个人吗?”
“没有,我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可能是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想知道能不能信的过他。”
“……”
“……就是说,他和[秘银]都一样。”
话里隐隐带着一种不安。
尽管小要一般都是很开朗活泼的,但是宗介仍然可以从话里感受到她的害怕。如果他认真考虑千鸟现在被追击的处境的话,他就知道能帮助她的只有[秘银]了。警察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然可以信任他。你应该相信他。”
他这么回答说,但是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幽灵]总是不在身边。她在上课时他不在学校。当她回到家里时,他在离她公寓几个街区的地方。他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保护着她。正因为如此,宗介不用每时每刻都呆在千鸟身边。但是这个代理人从来没有对他们的情况作出反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现在小要遇到了危险,[幽灵]也没有动作。进一步说,当她在街上遇到了麻烦,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或者一个手持A21的恐怖份子劫持了她,[幽灵]也不会行动。事情总是以千鸟的平安告终,但是宗介对那些事件的发生非常愤怒。
为什么他不出现?为什么他不来保护她?
在他给上级的书面报告中,宗介再三重申“我极其怀疑这位总部代理人的能力,代号:幽灵。”
然而,给他的回复总是千篇一律:“正在调查。请继续执行任务。”
加里宁和泰莎都没有对这个决定做出解释。“没什么,和以前一样继续工作吧,”
他们坚持说。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宗介离开千鸟的时候就显的非常紧张的缘故。把所有的一切留给那个[幽灵]……这是命令,但是他不相信[幽灵]可以胜任他的工作。
[幽灵]是不是在等待真正的敌人出现?他是不是把千鸟当作诱饵引大鱼上钩,而不管浮标在那里摇曳?如果是那样,他就能理解为什么[幽灵]从来没有现身过了。
不,那太可笑了。如果小要在那之前就死了,那他的工作不就失去意义了?回想过去的种种就不免让人心惊,她已经好多次暴露在危险中,如果他有一个失误的话她早就死了。直到现在,[幽灵]也没有动过一个小指头来帮助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怀疑、冷漠的逻辑在运作着。除了总部的保证之外,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宗介?”
小要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中。
“恩……?”
“怎么了?你看上去在想什么心事。”
“没什么……”
“别把我刚才说的太放在心上,好吗?我知道我说的那些……但是……”
她停下手来犹豫了一下。她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然后把目光移开了镜子说:“我完全相信你。”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温暖而柔和,感觉似乎他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他的脸发热,他觉得有样东西从他的身体深出涌了出来。
为什么,他问自己。那是某种感伤。这种感觉叫什么……?
他记不得了。“……谢谢,”
他努力挤出一句话来。
“没什么,”
她用一种解脱了的口气说道,然后继续给他剪头发。“……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头稍微朝右边转过去一点。”
“恩?好的。”
“不是这边,是那边。”
她把纤细的手指按在宗介的脸颊上。冰凉的手指碰触他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就象一阵清风吹过热带雨林。
从眼角的余光他可以看到自己黑色的头发和千鸟白色的T恤一起动着。这件T恤很便宜,料子非常的薄,在灯光下你都可以看透它。在千鸟走到他前面给他剪刘海的时候,透过她的衣服可以把从手臂到臀部的曲线一览无遗。宗介赶快把头底下来,就好象他刚刚在看着太阳一样。
“嘿嘿,我早就想试试这种样子了……”
现在她的技术比开始时要熟练多了。她先用一把圆头剪子给他剪头发,然后换了一把剃刀削后面的头发。剪完了以后,她用梳子给他梳了梳——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宗介感到昏昏欲睡。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现在在我身后有个人拿着锐器对着我,而我却想睡觉。我是我。
我不能相信。
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轻松感是什么呢?千鸟。我大概——
“好了,现在洗一洗。”
她把他的脑袋按在脸盆冰冷的水里。他的睡意一下子被驱走了。
“我觉得还行,”
她点点头,打开了电吹风。
“看上去和原来没差多少,”
宗介严肃的看着镜子评论说。他的头发是比以前要短了点,但是总体的形象没有多少改变。他觉得自己象一个月以前的样子,发型还是一样的凌乱。而且左右的长短似乎不太对称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真的?”
“当然。现在好看多了。明天到学校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吧。”
“恩……”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以后,宗介站了起来。
“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下次我有机会会帮你剪头发的。”
“那肯定不行,”
小要笑着说。他帮着她一起清理干净了浴室,在吃了顿简便的晚餐之后,他告辞回家了。离开时他感到有些遗憾。
走出她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已经过了8点了,但是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工作回来的上班族,上补习班回家的学生,情侣们出来溜狗。他穿过那些人,径直走到小要街对面的自己的公寓里。
出于某些原因,他的脚步轻松多了,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他的士气被提升了……这可能是最恰当的表达方式了。就在几小时前,他的脑子里还满是[幽灵]啊,工作啊,毛对他前途的谈话之类的事。
但是现在都不同了。“为什么不这样呢”
就是他现在的感受。保护千鸟。适应社会。在马里达岛训练。还有战斗。他可以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她依赖他。如果他不够相信自己那怎么行?
(就是那样……)
他可以下个礼拜再担心他的事情。他仍然还有山一样高的工作要做。首先,他要回家写今天的报告送到马里达岛。其次他准备一些武器和传感器装在邻居四周。完成了这些以后,他要为补考做准备。
他很快回到家里,打开手提卫星电脑,花了五分钟时间写了一篇简单的报告。在给报告加密以后马上就发了出去。不一会他就收到了“传送完毕”
的回复,同时,还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
“……?”
那文件是一封从总部来的“命令书”。
一级命令(98J005-3128)
191121Z来自—西太平洋舰队总部(马里达岛基地)呈至—URZU-7相良宗介军士A:执行总部、指挥官和舰队总部现已于1500时(GMT时间)取消先前所发任务98E001-3128(任务名:守护天使)。
B:命令URZU-7撤离现在居住地,从3B路线尽快返回马里达岛基地。C:写一封离职书递交给阵代高中——理由自便。
D:千鸟要的保护工作将交由[幽灵]代理人。
E:从今日1500时(GMT时间)始,禁止接触千鸟要。
——完毕宗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内容还是老样子。不管他看多少遍,也不管他怎么翻译,它还是和从前一样。他保护小要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上面就是那样说的。
“执行总部”
意味着那是来自比加里宁和泰莎更高的高层,那就是所宗介的抗议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
宗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可能都超过了10分钟吧。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牙关紧咬的声音。
“千鸟要的保护工作将交由[幽灵]代理人——”
他一拳打在手提电脑上。金属外框和按键震飞了出来,散落一地。由于愤怒,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他离开还在冒烟的电脑,径直走向阳台。他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手扶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街区。
“你在哪里……?”
他默念着,肩膀愤怒地抖动。这是一个夜晚的居民区。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给我出来,幽灵!出来和我说话!!”
宗介用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着。
他可能疯了,但是没有办法,即使他把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命令也不会改变……他明白这点,但是他没法保持冷静。
“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着。路过的人都抬头看他,互相问着“怎么了?”
没有回答。宗介知道只是这样叫喊不可能让[幽灵]现身,所以他用了另一个方法。
“我的名字是相良宗介!我隶属于[秘银]西太平洋 丹奴之子!我被任命来保护一个人,4月20日来的东京!我可以列出以下理由来说明为什么她被狙击!一!她是被称为[耳语者]的一员!二![耳语者]被用于军事目的,但是没人知道原因——”
突然,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他马上停止叫喊回到屋里,冷静地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冲着他喊了起来。
“你个杂种,你想要干什么!?”
那是个低沉的合成声音。他用了一个声音转换器。他听起来象一个怪物,但是宗介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在和[幽灵]说话——决策部派来的另一个代理人。
“哪里有代理人把机密信息喊得整个地区都是?你这是在妨碍执行!”
“是你在妨碍我,”
宗介冰冷地回答说。
“你必须明白现在我们谈话的危险性,URZU-7,你现在做的是——”
“回答我。你的任务是保护千鸟要还是观察她?”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那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回到阳台继续说完刚才的话吧。现在你想不想解释给我听。”
“别想威胁我,URZU-7。我会给执行部送去一份书面抗议的。”
“随便你做什么,但是要回答我的问题。”
宗介听到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在犹豫了几分钟后,[幽灵]似乎明白宗介是认真的,他回答说:“当然是保护她。”
“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的任务,代码[天使],是我的部门派给我的,而你现在在妨碍任务的执行。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多次遇到危险了。”
“那些事件都是些小角色搞的。我没有理由要去打巷战。”
“我明白了。那你怎么解释A21事件?那时你也没有去救她。”
在他说完这些后,宗介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声“你”
……或者可能是“你们这些人”。
“……”
“怎么了?回答我!”
“尽管我试图驱赶敌人,但是情况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你的战斗也让我很紧张,但是事情的解决我没有参与。看上去每次都没有人重视那个女孩,敌人那边也一样。”
“你在扭曲事实。在我看来你根本没有保护她的意图。”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只要你还在妨碍我,”
合成的声音在嘲笑着。“智能总部应该在一开始就全权掌管此事。执行部门在那里被孤立了,所以我们让你留下。你们的人说你做诱饵很合适,但是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多嘴多舌的家伙。你多次制造事端,我甚至考虑过亲自干掉你。”
“现在还不太晚,动手呀。”
“开玩笑。我不认为我能全身而退。尽管你是个不错的玩具。”
“什么?”
“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用莱福枪指着你的方向,只要我按下扳机就可以让你非常的不爽。你非常有战斗的本能,但是那只是因为你士气高而已。我今天也很高兴,在理发店看到你。”
“你个畜生……”
“别发火。现在已经都过去了,”
他的口气里带着胜利感。“还有,今天的娱乐就到此为止吧。你该带着先前的任务回到总部去了,这样我才好执行我的任务啊。我们俩都是专家,为什么不结束这有趣的争吵呢?”
“不行。千鸟怎么办?”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你已经被命令撤退了。你不会想违反命令吧,啊?”
“我……”
宗介支吾了。
“别忘了是[秘银]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不是个高中生;你只是个商品——一个刺客。你的家庭,学校,统统都是假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谎言。”
“……”
“从一开始,你就在责备我,但是你自己能相信一个象你这样的人能保护她吗?你用了6个月的时间去适应日本社会的生活。你在这里对那个女孩来说是个多余的威胁。”
宗介感到了那些话里的冲击。他感到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变的沉重了起来。
[幽灵]说的对。
“你的保护工作比第三级还要糟糕。那女孩只会一直不断受到伤害,还有那些无辜的旁观者也被卷入了进来。”
“……”
“娱乐时间结束。遵守命令回基地吧。”
没等宗介开口,[幽灵]就挂断了电话。宗介沮丧地放下了电话。
之后,一股无力感和无助感涌上了他的心头。3:黑与白10月20日,0810时(日本标准时间)日本东京调布市阵代高中“早上好,恭子!”
小要在车站一见到恭子就上去拍了一下她。
“早上好。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啊,小要。”
恭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
“真的?”
“是啊,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没、没什么……看上去象那样?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没有。呵呵。”
“?你很奇怪呀?”
小要和恭子挤过满是学生的拥挤街道。
不巧的是,今天是个下雨天,天冷飕飕的。当小要站在恭子旁边打开雨伞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的同伴太矮了,恭子雨伞的伞尖正好挡在她的眼睛旁边。
“昨天太混乱了。相良同学一点也没变,”
她们走了一段路后,恭子开口说道。小要在一旁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都没什么长进。不管我跟他说多少次,都是在浪费口水。我真想在他的脑袋里装个电击遥控器,这样他要是做了什么怪事的时候,我好教训他。谁知道呢,也许有用——”
“哈哈哈。不过他可不是条狗啊……问一句,我离开后怎么样了?”
“恩?我、我们回家了啊。还能怎么?”
小要结结巴巴的说。要她说出她请他到家里去,还给他剪了头发,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想到这里,她是不是太大胆了些?她对其他异性朋友可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如果让班里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好奇的打听……?
(……天那)如果她见到宗介,就教他编一个自己剪头发的故事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
“在说谁?”
“说你那。”
“哎?那、那是你的幻觉。哇哈哈哈哈……”
“啊。你看上去好假。”
谈话就到此结束了。她们换了另一个话题,说着电视连续剧里的剧情,走进了学校。然后她们换了双室内用鞋来到了教室。
小要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宗介不在。
(我想他大概还没来吧……)
她看了看手表。8点27分。马上要上课了。
(他到哪去了?)她想知道大家看到他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当她还在和同学交谈的时候,铃声响了。一阵骚乱过后,学生们都各就各位。宗介的位子还是空着。
(又迟到了?好啊,真是个笨蛋。他还要补考呢……)
小要感到有点失望,然后打开了书本。之后,宗介也没有出现。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
10月20日,1719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马里达岛基地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泰莎正在基地的办公室里阅读文件。在隔壁的房间,是一个秘书。
“你好?”
“报告上校,相良宗介已经到了。”
因为宗介的直属上司,加里宁少校不在基地,因此他只能到这里来汇报。少校还在悉尼的执行总部。他还要和从[罗丝&汉贝尔顿]公司来的工程师讨论有关装备的问题。
“……让他进来。”
“是,女士。”
她放下听筒,暂时关闭了文件浏览屏幕。那是一个潜艇通讯系统的计划书——一种VMEbus接受装置,仍然处于高度机密中。相良宗介是没有知情权的。
她感到一丝沮丧。给他下命令回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那是海军舰队总司令和执行部的意思,不能违抗。不过那看上去就好象是她拆散了宗介和小要一样。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她确实有一点嫉妒,所以她更加有罪恶感了。
如果加里宁在这里就好了……她暗自想道,然后又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悲哀。是她下的命令,现在她又想对下属掩饰。这样的她,是不是已经不够资格做一个舰长了?
但是,他出现的时候,她要怎么面对他呢?自打她从悉尼回来以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回旋在她脑中,但是到现在还没想到一个好主意。
“对不起,”
宗介进门说。他径直走到她的桌子前行了一个军礼。她回了一个致敬后,宗介很快收回右手在一旁立正。
“你工作的很好,现在可以放松了。”
“是,女士。”
他回答说,然后在一旁稍息。宗介对他上级的态度一向如此,但是她觉得今天他似乎比往常更有礼貌。是不是因为是他第一次和委任官员接触,她想……还是她太多虑了……?
他们相互沉默了好一阵子。长长的沉默。
宗介没有看着泰莎。他正盯着她身后的一张大地图。尽管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尽管他们都是相同的年纪。那不同往常的礼貌是他无声的抗议。
“你来这里是不是想谈和小要分开的事情……?”
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
他含糊地回答说,又加了一句,“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
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看着地图。
泰莎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似乎非常努力地克服痛苦地解释道。
“……这是我和我上司的决定。现在东京分部和总部已经分离开来,没有理由再让你留在小要那里。”
“我不相信。只有总部的保护是不够的。”
“不是那样的。你似乎明白自己角色的重要性。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不顾自己长官的责任,让你留在那里去执行一样即不重要又没有什么效果的任务。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工作上。”
“什么工作?”
如果有一件比保护小要还要重要的任务,我希望你能马上说出来……他的眼神这么告诉她。
“[强弩],”
泰莎回答说,宗介的嘴仍旧闭的紧紧的。
“我希望你能全心投入到这台机器上。[强弩]不肯接受别的机师,除了你之外。”
“……”
“在顺安事件中,你的脑电波被记录在了[拉姆达]驱动系统中。实际上应该说是被[烙印]
在里面了更合适……整个系统在那时被格式化了,而你在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强弩]记录下了你的情况,重新编制了程序。当你驾驶它的时候,组成机体结构的仿神经网络通过TAROS装置复制了你的神经系统。现在这个系统不能变更了。”
“我不明白。”
“就是说,从你第一次驾驶[强弩]开始,它就变成了你的专用机体了,”
她把椅子朝后面推了推说,“现在[秘银]还没有能力制造新的AS装备来改变 Lambda驱动程序。换句话说,你和[强弩]是唯一能够阻止象[毒蛇]和[巴哈姆特]那样的敌方机体的人。所以我们把你调离了千鸟那里,我希望你专心驾驶[强弩]。”
她耐心的解释完一切。宗介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就是说,我没有别的选择?”
“恐怕是的……”
泰莎半心半意地说,“请你理解,相良。”
“那也是命令吗?”
当她听到那些充满恨意的话时,泰莎感到当头一棒。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是在责备我。
尽管他是来问我理由的,他还是故意问我“那是不是命令?”
他这是公开表示我们的朋友关系破裂了。
但是,他是在生气——是的,都是她的问题。
“是的。”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你能理解的话,我会给你下个命令。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什么,就算这样会把你和千鸟拆开,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
“上校……”
宗介看上去有点困惑的样子。但是泰莎没有停下来,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不明白上层是如何工作的。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都看到了,我只是个小女孩。你也不知道组织、政策、交涉这样事情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那感觉一定很不错。如果你把怨气发在我身上,然后考虑你自己的事情,那样就容易多了不是吗?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安全,我还有很多下属要考虑!!行了吗?想想看吧。你和[毒蛇],[巴哈姆特]战斗过,你应该能理解,是吗!?如果M9没有装备了 Lambda系统的AS的支持能够单独应战吗!?下次敌人出现的时候可能就会有人死去了……!是我的下属!可能是梅莉纱,或是伟博。地面部队可能在一瞬间就被歼灭。但是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看到宗介的样子变模糊了。她的话就象破裂水管里的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往外冒出来。她的声音嘶哑了,情绪失去了控制。啊,太可怕了,我在哭。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领导。太糟了。不管她想了几次这样的事情,情绪还是不能自制。
“我明白了……”
“你在看什么?你能不能别想她的事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我……我感到非常抱歉,上校,我——”
“别说了!!”
她喊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你很差劲。你装出一付善良的,安静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那么自私。你在对我说谎。为什么你不肯站出来说[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不要挡我的路]!”
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宗介收回了目光,猛的呆住了。他眨着眼睛,战栗着,他的嘴张开又合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那样说的话……会感觉好得多……”
她不能再说下去了,她发觉自己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站了起来。她猛的坐倒在椅子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抱歉……上校。我会考虑一切的。事态严重度……和……现在的状况……还有别的……我的幼稚……还有……”
宗介的身体僵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出话来。泰莎桌子上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泰莎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慢慢拿起听筒。
“什么事……?”
“舰长,克鲁佐上尉到了。”
秘书说。
“你请他……等一会。我马上回复他。”
“是,女士。”
她放下听筒,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然后又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恨恨地说:“我讨厌你,相良……”
“……对不起。”
“还有我讨厌你总是道歉的那么快……”
“……请原谅。”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是,长官。”
他沮丧地走出了办公室。当门关上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被巨大的自责包围住了。
她对下属说的太多了,刺激他,对他大声叫嚷。这不仅仅是不象话,那简直就是太不成体统了。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丢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事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不管怎样,她已经说了很多可怕的,无礼的话。现在他可能完完全全怨恨她了。泰莎重新镇定下来,用了整整三分钟时间使自己恢复平静。她照了照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打电话叫秘书让访客进来。
刚刚宗介离开的那扇门又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的黑人走了进来,对泰莎行了个礼。
“贝尔夫冈·克鲁佐报道。”
“欢迎来到西太平洋舰队,上尉。我是舰队指挥官,泰蕾莎·泰斯塔罗莎,”
她回礼致敬,丝毫没有提及先前的事情。
“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上校。我很高兴能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那么……你有没有到新的工作岗位去过?”
“还没有。请问……先前的那个军士——是不是相良宗介?”
刚才在隔壁等候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撞见了,他现在想确认一下。
“……是。我想我应该先介绍给你。”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不久就会和[他们]见面了。”
他笑着说道。
*******
“所以……你说你把泰莎弄哭了?”
克鲁兹眼睛也瞪大了。他正坐在基地酒吧一个角落里。
“那是……是的,”
坐在一旁的宗介回道。他垂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吧台上的釉子汁。
“你知道吗,你有做个小白脸的潜质。”
“那是什么?”
“别操心那个。另外你还……恩,诚实。别想了。”
他叉起手臂,瞥了一眼宗介。
“我想你很乐意那样……”
上次宗介把小要弄哭的时候,克鲁兹打了他一拳。有时候宗介真是不明白他搭档的行为。
“别放心上了。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我想是的。”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泰莎不是个坏女孩——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
他轻声说道,喝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
酒吧里满是刚刚训练完的PRT( Primary Reaction Team)成员,还有整备班的人。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吹嘘自己在关岛认识的女孩。大笑声和说话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而且还到处弥漫着抽雪茄的厚厚烟雾。
“我没有考虑舰长,”
过了一会宗介开口说。“我一点也不知道她承担的责任。她那样……是我的态度让她发火的。”
“我可不觉得那是她哭的原因,”
克鲁兹把嘴嘟了起来,讽刺说。
“?你想说什么?”
“别在意,在这里解释太吵了。”
“……?”
“你真的不明白?”
他用一种震惊的口气问道,“看……那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这下,宗介的肩膀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我真是个笨蛋。上校的话是对的。我没有理由继续这样保护小要。但是当你知道是谁接下了你的工作以后……那实在太奇怪了。”
克鲁兹对他同伴的说话皱了皱眉头,但很快耸耸肩,象是对自己说道,“那没用。”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忘了它吧。”
他回答说,调过话头来同意宗介的说法。
“好了,不管你是个多优秀的SRT成员,你不可能同时又保护一个女孩又去测试新机体……”
“你说的对,但是……”
“但是?”
克鲁兹想听他说下去,但是宗介只是握着他的杯子喃喃自语说,“不,没什么。”
然后又沉默了起来。
即使现在他和克鲁兹谈论这些,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他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命令,责任,她,他糟糕的前途,这些那些的。尽管他谈论在这些事,但是没有得出什么解决办法。
但是实际上,他真想无所保留的对自己的同事谈谈这些事。小要信任他。她没有依靠智能总部,她在依靠他。现在看来好象是他背叛了那种信任。
他明白[强弩]的重要性,明白他和它是唯一能抵抗[毒蛇]和[巴哈姆特]的人,就象舰长所说的那样。把小要留给总部的专家是个好选择,但是……
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那些原因,也不是那些道理。不管他多少次想求得两者的平衡,结果总是一样。战术上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这个正确的决定让他如此心烦……?
“怎么了?如果还有牢骚的话,说给我听听。相信我。”
“没……我很好。”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奇怪。好吧,我已经想过——”
这次是克鲁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
他露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一口干掉了威士忌。
“……那么,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对小要说什么?”
“恩……有。”
“她哭了吗?我不相信她还能笑出来。”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事实上,他对小要什么也没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离开的事。在她给他剪了头发,说了那些话之后,他还能给她什么理由?他鼓不起勇气去面对她。他直接把请辞书交到了学校,但是他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那个城市以外的地方。
因为他不能下这个决心,他留下了一起。在以前的战场上,他从不会担心这种事情。
“啊,我明白了……”
克鲁兹立刻明白了宗介的事。他对酒保说“再来一杯”,然后加入了周围无聊的讨论中,事不关己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酒吧间拥挤的人群豁然开了一条路出来。瞬时粗鲁的笑声,餐具敲击盘子的声音,歌声和说话声都停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气氛笼罩在一种模糊的敌视中。就象你在西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肮脏幽暗的酒吧一样,但是这种敌视情绪有些不同。首先,这个地方的人不是那种阴沉沉的家伙。这更象是一种暂时的反应。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原因。一个军官——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军官,进到了这个酒吧里。进来的是个穿野战服的黑人军官。
在他的肩上有一枚镶边的徽章,上面刻有“FLT”
字样。他是个上尉。他的肩膀又宽又结实,体形就象个倒三角一样,腿也非常长。从远处看就非常高大,差不多比1米8的克鲁兹高了10公分,“以前没有见过他,他从哪儿来?”
克鲁兹小声说着。宗介觉得自己从前好象在哪里见过他。他是不是那个先前等在泰丝特罗莎办公室外面的人?
那人穿过房间,走过宗介和其他人,坐在吧台中间就靠在克鲁兹右边的位子上。
“给我一杯水,”
他点了单,把一张5美圆的钞票放在桌子上。酒保露出一个不满的眼神。
“愚蠢!这里是酒吧,我们提供酒精饮料——懂吗?酒。”
“喝酒违反伊斯兰的教义。我要一杯水。”
“那就不要来酒吧,傻瓜!”
中年酒保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倒了杯水放在了吧台上。男人拿起杯子,看了看宗介和其他人,然后仿佛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似的回过头来喝他的水。
他看上去很睿智的样子,他的皮肤是棕色的,从他的眼睛里你看不到任何弱点,只有智慧。他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他的外貌仿佛融合了高加索人和阿拉伯人的血统。
“啊……抱歉,上尉,”
克鲁兹对他说,“我不想看上去很小气,因为你刚来这里,但是能不能请您换个位子?”
“为什么要换?”
“这边角落里的三个座位是不才我们SRT成员的保留座位,您现在正坐在我们中间。”
“我想那是军队里的规矩吧。”
他没有直接对着克鲁兹,更向在是对酒保说话,酒保在一旁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
“这是我们自己定的规矩。还有那里桌子旁的作为和吧台那头的座位也被其他部门给占了。我们这样做是充分利用了这里的空间。”
“所以那是规矩,是吗?”
“那是一种说法。和那样也差不多。但是你也看见了,你坐着的这个位子可以说是[保留座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一个牺牲了的长官从前就坐在这里。”
克鲁兹说,“很抱歉,但是我不想去踢一个陌生人的屁股。”
“明白了,”
那人说道,眼睛往下看着,“那个死去的长官怎么称呼?”
“URZU-1盖尔·麦克阿兰上校。”
“那么,我就没有必要离开了。他是个懦夫。”
他嘴角带着冷笑说道。克鲁兹倾过身子。在一旁看着的宗介在他同伴拿起杯子挥过去的时候急忙拉住了他。
“懦夫?你说他是懦夫?”
“是的。他即无能又卑鄙。”
“喔哦,哈哈……你那样说话吗?嘿,你听见了吗,宗介?他说盖尔即无能又卑鄙。
好,那老人家走的时候确实——”
克鲁兹的声音放轻了,但是突然他拿起杯子,把里面的东西统统泼在了那人的脸上,同时挥起了右拳。那一瞬间来的太快了,宗介还没能来得及阻止他。但是,克鲁兹的拳头没能碰到那人的脸颊。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避开了他的打击。“……”
那人突然出现在克鲁兹的右边,用下颚猛地向他撞去。他只看到了一个动作——下一瞬间,克鲁兹朝后面飞去。看上去他似乎要撞到宗介,但是最后他撞倒了几把椅子,落在了离宗介几米远的地方。
盘子和杯子的碎片撒得一地狼籍。酒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断的摇着头,另外一些人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这边的骚乱。
“这是不是你想得到的,军士?”
上尉一边用一张纸擦去脸上酒一边问他。“我听说这里有个神枪手,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谁在说笑罢了。”
“你这个杂种……再来过!”
克鲁兹叫嚷着,抓住旁边倒下的桌子,试图站起来。他刚刚站了一半——
“……!?”
他的膝盖猛地弯了下去。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后面砸了他的脑袋。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虚脱了,嘴里小声地骂着“他妈的”。他动不起来了。
“克鲁兹……!”
宗介向他冲过去。
“别管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罢了。”
上尉朝宗介命令道。“我只是惊讶他挨了我一下居然还能站起来。对一个喝醉了攻击上司的傻瓜来说这算是一堂不错的课了。对他来说,对那个死掉的上校来说,对所有的SRT笨蛋们来说都是一堂很好的课。真令我失望。”
宗介转过来狠狠地盯着他,那人丝毫没有想掩饰自己的轻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为我同伴的无礼感到抱歉。但是我请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
尽管宗介平时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但是这次他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真有趣啊,军士。你是在给我下命令呢?”
“……”
“如果我说不行呢?攻击一个长官?你不会的。我见过你,你是个严肃的人。或者说只是个懦夫。”
宗介咽了一下口水,那人似乎能看出他的内心冲突。如果他揍了他,他会被送去禁闭。但是,那无关紧要,克鲁兹也是这么想的。
宗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受罚。基本上说,他是不想去做“破坏规矩”
的事情。
殴打一个长官。违反规定。如果他做过一次,那他世界观里的规则和次序就会被全盘打乱了——那种迫近的危机感一直在影响着他。
那是我一直遵守到现在的东西。为什么我动不了……?他问自己。“我想除非你接到命令,不然你什么也干不成,”
上尉说,“那就是原因,军士。为什么我们不来玩个小游戏呢?”
“游戏……?”
“你们想要维护麦克阿兰上校的名誉,是吗?我已经觉得无聊了。跟我来。”
上尉抽出一张100美圆的钞票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我们去哪——”
“AS机库。你可以驾驶的,是吗?”
他居然把我激怒了……宗介想。
现在他正坐在ARX-[强弩]的驾驶舱里,乘坐电梯去到马里达岛基地的底层。这是一部非常巨大的电梯,很多地方都生锈了。
基地的大多数设施都建造在地下。生活区,通讯设施,军火库,丹奴之子舰队的维护等等……差不多就是所有的设施。在地面上的都是些未经开采的原始森林,不过有些象公路和通讯天线之类的设施,则被很巧妙的隐藏了起来。你可以把整个基地和东京的山田线相提并论——充分服务于地面部队的运输需求。
[强弩]现在又被涂回了白色。原本的深灰色则在去年8月船上的战斗中剥落了。技师看到了则说,“那证明[拉姆达]驱动系统在运作。”
颜色的脱离似乎预示着[拉姆达]系统的神秘力量,它使得一般的涂料无法附着在[强弩]机体的表面。
他和平常一样检查着M9。发电机——正常。控制系统——正常。 Vetrononics——正常。
传感器,推进系统,防震系统,制冷系统,FCS,报警系统——都正常。
他只有一样武器——他左边装备槽里的训练用小刀。电梯抵达了最底层。
他走进了一个12米高的,被灌木围住的笼子里。宗介操纵机器走出笼子,来到了潮湿的泥地上。咚,咚,沉重的脚步声把周围泥土震了起来。
天空是深红色的,亚热带的傍晚。
8米高的巨人的出现,把附近的鸟都惊走了。宗介打开了对讲系统,说道:“AL”
<是,军士。>
机器的人工智能,[AL],很快回答说。
“我想知道附近地区的温度和湿度。”
<温度,26摄氏度。湿度,83%。>
“机体平衡性的进度是多少了?”
<已检查……99,高等级。>
那象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低沉嗓音的男人。宗介是可以通过认证系统改变这个声音的,但是他选择保留第一次使用时的记录。另一方面,克鲁兹机体的人工智能发声是取自一个著名的日本歌手。
(克鲁兹……)宗介出来的时候,把克鲁兹留在了酒吧里。他真的没事吗?上尉对他的打击,他是用了手掌还是别的东西?要打倒一个象克鲁兹那样的人来说,这么简单的动作是不够的。那比普通的打击要厉害的多,可能是某种军事技巧。
刚刚下来的电梯,现在又升了上去。上尉应该也在别的机库有自己的M9。是的——那个黑人上尉一定有台AS。和那台AS的战斗正在迫近。为了在酒吧里对麦克阿兰上校的意见。
(如果你没有命令就不敢去开AS,那要不要我下个命令?)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宗介没有犹豫。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会告诉你一些事的,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个一般的新手,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从10岁起就驾驶AS。当我还在阿富汗游击队的时候,我们偷过苏联军队的RK-89。哈姆都拉和我重新改写了程序,这样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搬走它。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砸烂了很多RK-92新机体。
7年过去了。他已经参加过许多战斗了,也驾驶过无数的机体。AS对他来说就是第二个身体一样。
(我会让你后悔的……)宗介暗暗下了决心。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涌上心头,使他感到越来越愤怒。
他没有等太久。
“很高兴你在等我。”
上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然后他走出了铁笼。当宗介看到AS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的机体就仿佛黑夜一样。是那台黑色的M9!没错。和西西里岛上遇到的那台一模一样。
“我还没有介绍过我自己。我是贝尔夫冈·克鲁佐上尉,我是从地中海[帕尔赫隆]舰队调过来的。从今天起,我就是 丹奴之子舰队SRT的一员了。啊,还有,我的代号是[URZU-1]。”
URZU-1。那就是说,他将取代事故以来一直空着的麦克阿兰上校的位置。
“相良宗介军士。我从加里宁少校那里听说过你,但是你看上去一点也不象个AS格斗专家啊。请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技术吧。”
黑色的M9从左边的装备槽里抽出一把训练用的小刀。
*********
10月20日,1843时(日本标准时间)日本,东京,调布市购物区
直到最后,宗介也没来学校。他和考试那会一样,失踪了。学校因此变的安静了起来。他也不是24小时都在拿着武器在那里制造事端,不过基本上每天或者每两天,他都会因为一些不知道的理由,做出些荒唐的事情,妨碍到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现在,学校里没有了他,确实安静多了。那是小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考虑的。对她自己来说,和同学说话,吵吵嚷嚷,放声大笑都感到有点不那么安全了。
“我想会不会是我把什么病传给他了……”
在和恭子回家的的路上,小要自言自语说着,引来了恭子的笑声。
“什么那么好笑?”
“那听上去就好象他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恩?”
小要不明白她想说什么,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好吧,如果你不明白的话……但是你知道,你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小要。”
“是吗?”
“是啊,我这么说吧……我说不出你到底更象个大人呢,还是更象个小孩。第一眼看上去觉得你可能是大学生,但是又觉得有些象小学生。”
“恩……”
小要开始思考起她朋友的话来。但是就恭子自己的说话,小要觉得恭子她是正好相反的类型——她外表看上去象个小孩,但经常也会象个高中生一样发表一些成人的观点。
不过,那也是小要喜欢恭子的地方。常盘恭子。和小要相比,她显得很小样。但那也不是说她们的样子很不般配。从个人精神来看,小要的意志比恭子要坚强,恭子看上去也没有小要那么优秀。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似乎完全是两种类型的。
但是每当小要看着恭子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她比我强多了……”
她这么觉得是来自于那天,还有其他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有时她自己想,“为什么,恭子容忍我这样一个傻瓜呢?”
自从她在泰莎和宗介那里听到了不同版本的“智能总部的保护”
故事,小要就反复想“那会不会是恭子?”
然而,当她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事就变的匪夷所思了。她到恭子家去过好多次了,也遇到过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小要?”
“啊……?”
“啊啊,你是不是又在想相良了?”
“怎、怎可能?让我休息一下吧,”
她笑着打起了哈哈。她看见恭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
她们正走在车站前的购物区。这条街道上车辆很少,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还有杂货店老板们的吆喝声。小要看见了车站商店大楼顶上闪过的光亮。
那会不会……是镜片的反射?现在是晚上了,屋顶都是暗的,而且很远。
但是——小要看见了。那光亮很昏暗,消失在黑夜的屋顶上,她还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只有一个人。有一瞬间,她可以瞥见那人的脸,她觉得似乎她们都看见了对方。再凑近点,那是个短发的男人,眼睛又细又长。他的样子看上去不象个人类。他让她想起夏天在潜艇上遇到的那个拿着刀的男人。
小要觉得他在对她笑。然后他就消失了。
她停了下来,仔细的盯着那里看,但是除了那些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别的了。
“怎么了,小要?”
“恩……?哦,没事。”
小要抬头看着屋顶说。“没什么,走吧。”
“……?”
小要重新回到路上。
(那是什么?)
她感到很不安。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只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不是生理上的不适,但是她现在不是真的感到有些不舒服吗?
是的,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她所恐惧的事情就要发生的感觉。她总是,总是有那么种想法“总有一天它会发生”,现在她可以听到开膛手的脚步声正逼近她。
屋顶上的闪光使小要记了起来。
6月底蓝色大海里的桥墩。
8月底在潜艇里。她记忆里的那些场景重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太奇怪了。很糟糕的感觉。就象——她觉得非常非常不舒服。不,不是那样。她叫了起来。
“小要……?”
小要没有理她,从她包里面掏出PHS,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相良宗介]
他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会过去了。恭子的手机他知道,他会告诉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宗介……)太疯狂了。我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我会担心他的电话不响。
(宗介……!?)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宗——”
“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
声音冰冷而不近人情。*******
10月20日,1905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马里达岛基地北部机动区信息电波在驾驶舱的屏幕上剧烈的抖动着。
由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电子图象不时有杂音传来。
临近黄昏的森林气温渐渐低了下来,天空也均匀地染上了一层紫浆红色。AS们带来的一阵巨风震颤着四周隐入黑暗中的树木。
残影闪过屏幕的最上方,然后很快消失了。屏幕上有很多仪表指示。重力指示一点点的上下移动。方位栅格左右旋转着。一个变量模型网。一个目标方型指示区和移动指示不停地移动着,马力标尺收缩扩张,还有AI的信号音持续作响。
<移动发现!>
8点方向,从左后过来。
克鲁佐上尉的M9很靠近躲在厚实灌木丛中的[强弩]。深黑色的AS接近中。
它有一双橙色的眼睛。
“……!”
冲击。
宗介的[强弩]勉强躲开了。黑色M9的训练用小刀划破了他的装甲。一刹那,他回转身冲了过来,朝着他的后舱门连续踢去。
在这种激烈的战况下,他仍然保持着一种独特的节奏,仿佛某种舞蹈。尽管冲击很有力量,但是却觉得象是深深的宁静的湖水一般。
(那些动作是什么?)
人类——非常类似人类的动作。他不敢相信他的对手是一台AS。颤动的肌肉和汗水的气味,心脏的跳动,甚至骨头发出的声音——他几乎有那样的感觉。
但是除此之外,这台黑色的M9——
(强大……!)是的,很强大。他和宗介同等——不,还要更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遇到一个有这样技能的机师。
贝尔夫冈·克鲁佐上尉。他到底是什么人?宗介用火力牵制他,往后跳去。
“第三代AS”
例如[强弩]和黑色M9的跳跃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前几代。如果用人类的标准来比喻的话,它可以轻松跳过两层楼房。通过调整已蚱蜢为原型制造的腿部结合关节结构,它已经超过了任何运输工具和航天器的动力加速度。
但是,克鲁佐的攻击非常执着。黑色M9马上跟在[强弩]身后跃上了半空。看上去他们似乎要在空中交手了,但是跳上之后,他马上抓住了[强弩]的脚腕——
“!?”
当宗介发觉到的时候,天地已经倒转了过来。
克鲁佐用他AS的马力把[强弩]拉了下来。然后M9在[强弩]面朝下摔下去的时候拦腰抱住了它。
克鲁佐想把[强弩]扔向地面。
宗介操作他的AS,用肘部推挤,试图把他的对手从身上推开。离地面只有一小段距离了。他没能成功。他把机体转过来,用肩膀着地。[强弩]在地面上翻滚,溅起一片泥土。宗介觉得即使是最新型的防震系统也不能完全抵挡住对身体的冲击。
“……唔。”
在士兵们的说法里,坐AS就象“摇鸡尾酒”
一样。这种说法来自于战斗中那可怕的冲击。可以肯定的是,宗介现在就象是被扔在招待摇杯里的冰块一般。
宗介没有理会冲击带来的伤痛,重新恢复驾驶。他迅速地检查了屏幕上的损伤报告,然后转向他的对手,克鲁佐的M9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和我想的一样。相良宗介,你是个二等机师,”
克鲁佐通过无线电说。
“什么?”
“你的战斗方式只有[技巧],但没有[艺术]。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
“你不知道,是吗?所以我说你只是个二等机师。象你这样的二等下属接受以前那样的二等命令。我也被送到这样的小队来了。”
以前那样的二等命令。他是在说麦克阿兰上校。看来他想一直这样说到底了。在警惕注视着他的宗介面前,克鲁佐转身扔掉了训练用小刀。刀刃上还沾着颜料。刀的顶端就象一支蘸了墨水的笔一样。和实际战斗用的单分子小刀不同,训练用刀只会在被切割部位留下颜料,这样就不会在战斗中弄伤对手了。
“……?”
“把玩具扔掉吧。为什么不玩真格的?”
黑色M9从背后抽出一把宽刃匕首。实际上,叫做“小型剑”
更合适。它有寻常小刀的两倍长和宽,而且M9用来有些邪恶的感觉。这是一把以色列制造的单分子小刀,[深红之刃]。
它比[黑刃]系列的刀大的多,由于它的可靠性被广泛使用。以色列军队的RK-92AS和伊斯兰国家使用这种武器。源于战争中的[深红]被再三锻造,有着简单但是坚固的结构。它的结构使它能够对敌人厚重的装甲造成致命的杀伤力。
用那种刀的话,他可以很轻易的一下切下[强弩]的一只手或一条腿,或者把驾驶舱一切为二。
“怎么了,你不想把它拿出来吗?你应该有一把GRAW-2的。”
他是说[强弩]装备的GRAW-2单分子小刀。
(他是认真的吗……?)
就如克鲁佐指出的,现在[强弩]的装备槽里确实有一把GRAW-2。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超越了一场酒吧间争执带来的冲突范围了。一开始就用AS来打架已经不是个好开始了,但是用真正的武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确实也有些长官会用这种方法来消磨时光。这个人又想干什么呢——
“开始吧,”
克鲁佐说着,一脚揣开泥土,驾驶黑色M9朝他冲来。
“!”
他突然接近过来,巨大的灰黑色小刀闪着光,划过一道弧线朝宗介逼近。
他急忙缩回机体,听到刺耳的切割金属的声音。[强弩]用的训练用倒被切成了两半。如果宗介原地不动的话,毫无疑问,被切成两半的就是驾驶舱了。
克鲁佐无情地朝他冲来。他的刀从四面八方挥舞着。被切到[强弩]的装甲闪出了火花。宗介感到那背后冰冷的恨意。
(他是认真的。)宗介没有再犹豫,从机甲背后的装备槽里抽出单分子小刀。他甚至没有说“等等”
或是“为什么?”。如果这就是他的对手要做的事,那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就是那样。别停下。”
跳过泥地,两个人相互追逐起来。
“AL!最大出力。把动作控制交给D1,取消所有训练限制!”
<收到。GPL,调整最大。运行,DELTA1。取消所有训练限制。>AI重复说着。引擎出力上升,动作控制完全变为战斗模式。
<警告。建议动作控制改为CHARLIE1。>
“什么?”
<CHARLIE1适合λ-Driver的运行。作出决定的六个理由。一,根据以往的五次战斗。二,根据开发者布尼·莫拉塔的决定,C1为最优选择。三,从两方面看,D1——>
“以后再告诉我!!”
<收到。>
克鲁佐的M9接近了。[强弩]抵挡住了冲击。在机动区的昏暗灯光下,两台机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两台AS的信息从多个角度被反映了出来。泰莎屏气凝神地看着这场激烈的战斗。
在黑暗的森林中不时闪现着两台机甲的身影。看上去就好象两个巨大的演员在跳舞一般。他们巨大的肢体把周围的树木一一扫倒。
“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的事情,”
坐在泰莎身旁的副指挥官理查德·马度卡司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个人的打斗。这不是一个好例子。要遵守规矩。”
他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着屏幕。泰莎瞥了他一眼,笑着叹了口气。
“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不能知道[强弩]的实力……”
“舰长。那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他们想要做实战训练的话,我们可以让他们天天打。但是,为什么要上演这样的闹剧?让他在酒吧挑衅,不经允许擅自使用军用设施,还有用那种危险的武器……”
是啊,这场战斗的开始太不寻常了。这是克鲁佐建议的,泰莎也允许了。挑衅,轻蔑和战斗,把宗介逼到了墙角。用这种方法,他们就可以看到宗介是否能够胜任[强弩]的λ-Driver——或者至少可以得到一部分战斗资料——那就是目的。
(我不想让他觉得很轻松。请作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他可能会死。)克鲁佐对泰莎这样说。当她想说“没这个可能”
时,新来的上尉用冰冷的口气说:(如果他被我杀死了,那是他应得的——驾驶一台垃圾机体。执行总部已经开始相信,他们不能再依赖这样一台机体了,您说呢?)
泰莎不能辩驳这样的话。如果她回答“不”,那就意味着她对宗介失去了信心。马度卡司看着屏幕,继续说。
“如果你从安全的角度去想的话,他们做的太过头了。即使我们是一个为生存而战斗的组织,我们也不是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武力的使用必须是有计划有安排的,而且要用绅士的方法。这种野蛮的斗殴——”
“战争即不文明也不绅士,不是吗?”
马度卡司对泰莎一反常态的话感到惊讶。
“我想我说的太粗鲁了。”
“……不。您说的很对,舰长。”
他回答说,一时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怜悯。
[强弩]所有的信息都被传送了过来。机师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心电图,热传感标准,AS的外表温度和曲解,AI的状态,“AL”,等等……所有一切都被记录下来,技术部长官蕾明准尉一直都在检查。
如果他知道他正在被当作一只实验室的小白鼠对待,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待这样对待他的人。
他会恨她的。只是过了一天,但是她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比马里达岛到东京还要遥远。
(巴尼……)那个男孩的脸闪过了她的脑海。
我是在责备自己吗?你死了,对未来的路感到迷惑,我被他吸引了。你留下的那台机甲救了我们很多次,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但同时,那台机甲的存在,对我和他造成了隔阂。那条我无法逾越的隔阂。
为什么在那场事故中他会成为[强弩]的驾驶员?为什么不是别人呢?有好一会儿,她沉浸在这种思绪中。泰莎注意到了马度卡司不满意的神情。
“……λ-Driver不会在日常训练中工作。机师在战斗中的精神状况和在平常的训练时是大不相同的。你知道的非常清楚,不是吗?马度卡司先生。”
“我当然知道。我在法克兰学过。”
泰莎记起来在80年代的法克兰战争中,马度卡司曾担任英国海军核攻击潜艇的副指挥。
“舰长,我说[我不明白]是指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去测试这样一台机体。临到头时你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的武器不是武器。我们能不能不依赖这台机体来制定计划?武器系统的可靠性才是必须的——不是创新也不是破坏性的力量。”
“你是说[强弩]具有破坏性?”
“是的,我说了。我不喜欢那台机器。”
她听出话里带着诙谐的讽刺。泰莎意识到马度卡司不欣赏宗介,但是她也意识到,他和宗介对[强弩]都有同样的评价。
“相良宗介也这么觉……那就是问题所在。”
进攻,防守,进攻,防守。黑与白的身影和森林交织在一起,天空中充斥着雷鸣和闪电。
一阵狂风造访,卷起树叶翩翩起舞。
“太可怕了。你的战斗方式太可怕了,”
克鲁佐说道。
“可怕?”
“象个锡制的玩偶。笨拙而且——”
他跑到宗介的盲区,朝他的后舱门踢去。宗介跑起来,向他的对手冲去。
“傲慢的——”
依靠自己的平衡性,M9在空中一个回旋踢。他的刀得到回旋的速度,用这加速划过了[强弩]的左肩。他失去了两个羽状雷达中的一个,还弄坏了震动吸收装置。
“……还不够灵活。”
他单手倒立,象一阵旋风一样踢去。右脚紧接在左脚后面。他从一边攻击到了[强弩]的颈部,使后者蹒跚向后倒去。
“……!”
M9稳稳地站在地上,[强弩]向后倒去,白烟从它的肩膀部位冒出。
“怎么样?如果你用M9型的AS,我希望你至少能做到这个程度。”
“吹嘘杂耍?”
“哦?”
“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结束了。”
“我看你的嘴巴还很有力气……好啊,我会如你所愿的。”
[强弩]小跑起来,径直朝对手冲去。克鲁佐蹲下身子躲了过去,同时想要袭击[强弩]。最后一刻,宗介侧过身子跳了起来,闪开了他的攻击。
宗介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有些着急了。克鲁佐很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强。他感到他的动作里面有一种平衡,就象水流一样。
因为他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吸引,所以他能看穿假象。而且——如果宗介有一丝疏忽的话,克鲁佐的流水就会变成汹涌的急流冲破他的防线。
克鲁佐没有停止攻击,继续说:“你能不能别说那些废话,给我认真些打?在欧洲,象你这样口才的士兵到处都是。如果在SAS攻击部队的话,你就是那种升不上去的家伙。”
“你在SAS?”
SAS。英国特种部队,以最好的工作效率和成功率著称。宗介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个非洲裔法国人会叫克鲁佐,但是——“那种事情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一阵轰鸣声和剧烈的冲击向宗介袭来。克鲁佐的短刀刺进了[强弩]的腹部。
“——但是在那之前,你该先担心一下自己。那个懦夫麦克阿兰正在等着你呢。”
“……!!”
AI开始用急快的频率报告受伤程度。
<警告!引擎受损。受损程度,未知。主动力通道受损。第二散热器,运转不能。腹部受损。>
虽然在AI的报告中没有提到,但是似乎空调系统也发生了故障。金属融化的气味正渗透进原本密闭的驾驶舱。
“怎么了?”
又一次猛烈的攻击。
“你在看什么地方?”
又一次凶狠的撞击。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克鲁佐用膝盖从侧面撞向摇摇晃晃的AS。8吨重的AS向后滑了出去倒在地上。
AI尖锐的警告声消失了。装甲,肌肉和关节都吱吱作响。
(这样下去,我会……)宗介想不出怎样才能躲避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并且给对手造成伤害。
“我想我告诉过你要认真点!!”
M9一跃到空中,手举过头顶抽出小刀,俯冲向[强弩],仿佛一直凶狠的猎鹰扑向猎物一般。
只差一丝的空隙,克鲁佐就要刺进[强弩]的身体了。这时宗介斜地里猛地抽出小刀,把[深红之刃]一刀劈成了两半。
一瞬间,[强弩]从躺在地面的的姿势用背部力量纵身跃到了空中。这个动作被称为[JACKKNIFE]。因为这个动作模仿了甲虫的翻身,AS可以不借助手脚的力量迅速恢复到站立状态。
[强弩]用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马上恢复了平衡同时举起了小刀。然而,当宗介发现的时候,M9突然低下身子,猫在[强弩]的胸口下方。他重心下移,突然翻转过来——宗介警惕地注视着这奇怪的举动——
“!?”
[强弩]被拉向前方。只是一秒钟,宗介感到一股水平的重力。接着是一次剧烈的冲击,[强弩]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朝后面扔去。
8吨重的AS穿过了树林,撞到了许多树木。它背部着地,被一团烟雾和尘土包围了起来——白烟从那里冒了出来,[强弩]无力地躺在那里。
“不……”
不可能。刚才的攻击。
他头晕目眩,身体因撞击失去了知觉。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有一些他不熟悉的东西在里面。
难道那台机体里有……?
M9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那不可能!”
宗介喘着气说。
那台黑色的M9不可能装备了λ-Driver。[秘银]拥有的机体中只有唯一一台装备了λ-Driver,那就是这台[强弩]。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件未知的武器正面对着他,而且他还不愿意承认——
“站起来,相良,”
克鲁佐说,“使出你机器的全部力量来。你还不明白吗?全部力量。如果你不干的话,下回就是你的死期。”
[强弩]站了起来。膝盖摇摇晃晃,肩膀低垂。宗介自身的损伤在机体的动作中反映了出来。
(没办法,我只能用……)
λ-Driver。这台机体拥有的奇异未知的力量曾带给他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赖它。
但是,他真的可以使用吗?这台机体不会再次背叛他吗?这场打斗会不会很荒谬?干脆放弃,逃离战场算了,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过来。”
“……”
他深深吸了口气。鼓阻劲歪斜着站了起来,面对克鲁佐。M9用震颤大地的力量向他逼近。
[强弩]挥舞着右拳,仿佛在画一把弓箭。
力量的象征。他把所有的破坏性力量集中到一点上——
(来吧……!)他松开了拳头。克鲁佐移动了。下一瞬间,[强弩]象离弦的箭一样,被向前扔了出去。那是一股剧烈冲击击中了后舱门,震晕了宗介。天空和大地变的模糊不清,树木景象在混乱中旋转起来。他撞向地面的那一刻,一切都变的黑暗,他感到眼冒金星。
AI不停地报告损伤,到处都充斥着警报的声音,但是宗介什么也听不到。
“你真弱。没用。”
克鲁佐说,“除了象条狗一样还能做什么?”
“……”
情况太不好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宗介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看来已经结束了,”
马度卡司说,扶了扶他深蓝色的帽子。他摘掉了他的墨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房间里面太热了。
“就如我所想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证明了他的无能。”
“我们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蕾明小姐。评估呢?”
泰莎问道,叫来技术部的长官,诺拉·蕾明少尉。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泰莎旁边,展示M9和[强弩]的资料,注视着指挥官,冷静地回道:“没有超出 Berildaob岛战斗的程度。TAROS侦测出通常的脑电波——咖玛波,但是他们的数值非常低。核心模块状态量子波的影响要素在光谱区域不断变换。从脑丘圆柱轴的N极朝邻近E区的15块移动。在P区的42块接近90度有分离现象。”
“朝蓝色的区域。”
“是的。现在看这个。两块地方在这里……他们是连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要触发它很困难。”
“……在防御的动作中,N区是+0或者-40对吗?我想知道这和[秘银]的假设有没有联系。”
“这还未经证实。但是让我感到困绕的是——”
马度卡司无聊地看着泰莎和蕾明在3D影象前相互讨论,因为他对谈话的内容一点也不能理解。他猜想可能是某种生物科技的大脑研究,但是再深一层的内容他就说不清了。他拥有好几个学位,但是这个谈话超出了他的学识范围。
蕾明是MIT的精英。她没有任何军事工作的经历,但是由于[强弩]失去了它的开发者,泰莎把她找了来。蕾明不是“泰蕾莎·泰丝特罗纱”,但是她也被看作是一个天才。至今为止,她从无数的精英中脱颖而出,包括那些熟悉AS和ECS的工程师。
有很长一端时间,马度卡司不欣赏那些年轻人制造的新型武器。不仅仅是那不可靠的λ-Driver。ARMSLAVES,ECS系统,钯冷却核反应堆, Danaan的主AI,TAROS,SCE,EMFC……所有这一切。在20年前——马度卡司还年轻的时候,他从没有预料到这些新型设备的进入。那个时代,他们才刚刚开始使用电脑控制的导弹和战斗机——象电脑一样。象“巨大的机器人”
和“看不见的装备”
这样的东西只是说说,出于战士的自尊对此抱有不信任感。大众流行的游戏,“侵略者游戏”,只是在屏幕上移动一个亮点就能取悦大家。
马度卡司曾指挥的核攻击潜艇仍是世界上最好的战船之一。然而,和丹奴之子比较的话,那船就好象二战时期的柴油潜艇一样。
泰蕾莎·泰丝特罗纱是个出色的女孩。但是,那种对于她做事的莫名的恐惧又是从何而来呢?他所服从的她,还有这条船,拯救过许多的生命。但是为什么他还想知道他们存在的基础呢?
泰莎和蕾明的对话持续了5分钟之久。
“对E-005的评价怎么说?”
“没有。”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电子波吗?”
“因为观测环境有限制,所以不能确定。设备进步了。细节的分析会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
“好吧,让我们首先来看一下推论和假设一个简单的模型。可能要改进一些地方,包括机师遇到的问题。我很期待结果,蕾明女士。”
“是、是的,女士。”
马度卡司没有漏过蕾明脸上疑惑的神情。虽然她是个天才,但是对整个系统的分析可能会超出她的能力范围。蕾明大概对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但是知识却远远超越她的小女孩感到敬畏。
但是泰莎似乎没有发觉到这一点,她转向马度卡司。
“……我想休息一会。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
“那里很适合小睡一会。还有我也想检查一下,我太累了……”
她说着,准备离开控制中心。她的步幅很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对于一个想要休息的人来说,她看上去太匆忙了。
(她还是很在意……)另一方面,她现在担心宗介的情况也无济于事。泰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自动门里——
“恩,指挥官?”
蕾明准尉在后面叫住了他。
“什么事?”
“加里宁少校是不是今天会来?”
“可能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强弩]的事情。发一封电子邮件或者直接找他谈……我有点问题。”
“你请便,不过不要太打扰他。士兵之间流传着奇怪的言论。”
“当、当然……还有,那些流言不过是误解罢了。我可以用少校的名誉说,我和他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够了。”
他厌烦地摇着手说。他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通讯兵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指挥官。”
“什么事?”
“啊……恩。悉尼的执行总部有消息给你。”
“嘿,醒醒,你太没用了,军士。”
当宗介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克鲁兹·伟伯那张酸溜溜的脸正盯着他。
“……”
宗介正躺在医疗中心的一张床上。白色的天花板上是荧光消毒灯。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被技师拖出[强弩],但是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你追了出去?看看你自己,太糟了。”
克鲁兹说道,他看上去不错,但是同时,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很不爽。
“克鲁佐上尉……?”
宗介起身问道。克鲁兹用下巴指了指,这时从房间另一侧的门帘后面,克鲁佐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T恤,袖子卷了起来,正在那里向医师道谢。他的右臂上面扎着纱布。
“……”
“你们的战斗不过是一次试验。那个杂种,技术部门和指挥部联合起来搞的阴谋。我就是那个诱饵,他妈的……”
那只是他的猜想。虽然他们在战斗中使用了真的武器,指挥中心也没有警告他们叫他们停手。宗介觉得要相信上级能容忍鼓励私人挑逗是很困难的。
(换句话说,AS和我不过是[秘银]实验用的白老鼠。)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是吗?就告诉他说“去战斗”,也不用婉转一点的态度。
泰蕾莎·泰丝特罗纱对他的遭遇怎么看?至少她会觉得有一点高兴。他能够想象的出。一种被打败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中。
那个上尉在战斗时没有任何计划。宗介只是因为力量上的差距才输的。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他的命运就系在那台又贵又没用的机器上。
如果克鲁佐的打击再厉害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那台机器就不能再用了。这样,所有的责任就都推到克鲁佐身上了。如果那样的话,宗介可能还会被派到东京去。
不,那太可笑了。就算[强弩]坏了,他们也不会再让他执行东京的任务。他的上级看上去不会那么轻易的改变主意。但是难道不是AS引起的这一切吗……?
(千鸟……)我很抱歉,但是我只是想再强大一点。不仅是为了你。我甚至不能维护一个死人的名誉。
或者说维护我自己的名誉。什么也不能。
他以前曾经有过这样无助的感觉吗?
“他来了。”
克鲁兹小声说,宗介这才回过神来,贝尔夫冈·克鲁佐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军士,”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欣慰,“到机甲库里看看,把整备班的文件签一下名。然后打一份实践报告交给我,蕾明准尉,加里宁副指挥官和泰丝特罗纱舰长。如果里面有什么地方失实或者遗漏的话,我回打回来让你重做,直到符合要求为止。明天早上6点,在1号机甲库前军事操练。伟伯,你也一起来。我要重新训练这里AS的机师。”
“……”
“看上去麦克阿兰对你们太宽容了,但是我不会。你们要是死的和条狗一样的话,我可不想为此受指责。准备好。”
宗介和克鲁兹什么也没说,他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们能做的只有对他表示轻蔑。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可以解散了。”
“我有个问题,”
宗介拘谨地说道。
“什么?”
“……你攻击我的招式是什么?在那台黑色的AS里是不是有λ-Driver?”
克鲁佐抽了一下鼻子。
“不用那种东西也可以轻松地把你和[强弩]砸烂。M9是第三代AS,就算是普通状态也很有潜力。”
“那么那攻击是……”
“那种是融合了东方人称为[斗气]和[寸打]的技术。开始时对敌人的机体用剧烈的冲击渗透到内部的机师,然后把敌人打飞。那种东西不需要λ-Driver。”
宗介回忆起了酒吧里的打斗,那是同样的动作。从那时宗介的角度看,除了能看到克鲁兹的下巴被攻击到了,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实际上还有别的东西。
“那种技巧不仅运用在M9上。你跟着敌人移动,操控你想要的力量,象水和火一样……”
“但是AS的机体和人类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那种想法早就过时了。M9的机甲零件比你那种第二代的要多出两倍。用那种复杂性和灵活性,是神的最高杰作——就是说即使是人类的身体,就不会失败了。”
“……”
“早些时候,我告诉过你,你的战斗太[难看]了,因为你不懂怎样使用[强弩]自身的力量,你只能象开车或者开飞机那样驾驶它。”
“那有什么不对吗?”
AS不是生物。那只是一台依靠输入进去的程序运作的机器。“第二躯体”
只是一种比喻罢了。即使AS有人类的外型,它也只是由钛合金和高聚合体组织做成的机器而已。
“所以我才说你迟钝。”
克鲁佐把手搭在后腰口袋上,惊讶的叹了口气。之后他直直地盯着宗介。
“你讨厌那台[强弩]。”
他说。
“……”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亲眼所见。你行进的方式,你手臂的移动,你出拳的路线,你的剑术……每个都存在问题。那是怀疑,不耐烦和犹豫。咋一看,他们的运动似乎很正——但是没有目标。没有心在里面。不要去想λ-Driver,在考虑那个之前你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克鲁佐的每句话都戳在宗介的心里。克鲁佐是对的。他确实讨厌那台机体。虽然没有失败过,但是他不能信赖它。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不情愿地把生命托付给它然后去战斗。
是那种情绪削弱了他的攻击吗……?那个他以为是敌人的男人击中了他的弱点,宗介感到心里受到了冲击。他想否认,但是做不到,因为上尉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听着,军士。”
克鲁佐靠近宗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他靠的太近了,宗介都能感到他的呼吸。他脸上的神情非常严肃。
“我们使用的名为AS的武器,不仅仅是简单的交通工具。他们是机师身体的延续。机师的心通过机体反映出来。在高层次的战斗中,小小的差距就可以决定成功还是失败。要记住,不能相信自己身体和力量的人就会被敌人打败。就这些。”
他一字一句地说,然后不等宗介回答,转身径直离开了医疗中心。
“不错啊。他们倒是派来一个讨厌的家伙么……”
克鲁兹嘟哝着,完全不理会克鲁佐还能听到他的讲话。
“……但是他说的话有道理。克鲁佐确实很强。”
宗介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吧……一对一的比赛,可以。他在别的小组里是什么样,这我们可不知道。”
“……他在别的技巧上也是一流的。看上去他好象是从SAS来的。”
“真的?我想知道是不是加拿大的SAS,那样的话……”
在联邦制国家,比如象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在各自的军队中都设有引以为豪的同样程度的SAS。因为那些人员流动,还有军队编制的一致,从外界的角度来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既然你提到了这个,老麦克阿兰也是从加拿大SAS来的。”
“是啊。那可是——”
宗介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泰莎站在医疗中心的门口,正面对着克鲁佐离开的方向。她的右手扶在门框上,左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神仿佛想和宗介说什么。也许是他的想象,他觉得她的腿似乎站不太稳的样子。
她迟迟不开口说话,宗介和克鲁兹只好开个头。
“……上校?”
“泰莎?”
“……恩,我——”
泰莎犹豫地张开了嘴,这时医务主任葛贝里从中心里面叫她。
“啊,她在这里,她在这里。泰莎!”
“是、是的?”
“迪克有消息过来!他叫你马上回到指挥中心去!”
“噢……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她踌躇了一会,没有和宗介说话就匆匆忙忙地从门口消失了。
“……?”
“怎么了?看上去她来是因为[她很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宗介诚恳地问道。克鲁兹对着他皱了皱眉,摇摇头。
“说真的……如果我是一个肥皂剧编剧的话,我绝对不会写出一个象你这样的角色来,因为故事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么。收视率一定直线下降。”
“?”
*******
贝尔夫冈看着地下基地的地图,在宿舍区走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门没有锁,他径直走了进去,坐在那堆被士兵们搬进来的用品里面。
长官房间大小等同于一般旅馆的双人房。里面并不是很奢华,只是灯光非常温暖和明亮,基本上没有家具。
克鲁佐没有着手整理东西,他想先去找个空箱子或者橱柜。他没有发现两个月前住在这里的房客的痕迹。
他走到木头桌子前,看了看抽屉。里面有淡淡的纸张和雪茄的味道。在最底下的抽屉里,他找到一本泛黄的圣经。
克鲁佐拿起那本小小的皮套圣经翻了翻。他想找到一两张夹在书页里的照片,但是没有。然后他翻到有教义的章节。书的右边页上有一些黑黑的指印。
<活着的狗要强于死去的狮子。>
这句话克鲁佐有时会在训练中听到他说。尽管克鲁佐是个多么忠诚的伊斯兰教信徒,他不是很介意他说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阿拉保佑——他也喜欢这句话。
(上校……)他想到了他,然后合上了圣经。
他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房间中间,然后走到了大门口。门旁站着一个东方女子。那是士官长梅莉莎·毛。
“那么说,就是你罗。”
“是的。”
“有多久了?一年半了?”
“实际上,才不过6天而已。”
“是啊……别找他的东西了。他们整理的很干净。”
“我知道。”
他转过身去,拾起一个橄榄绿的背包。在他走到房间中间的时候,他很快的问了一句话:“他……有没有受折磨?”
“没人知道。他死的时候没人在那儿。”
“明白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点了点头表示会意了。
他来来回回好几次,把门口的东西清理干净。毛没有帮手,她问道:“……那台M9,是D系列的原型机吧?除了我熟悉的E系列,我记得在计划里应该还有一台相似的机体。”
“是的。只有两台,叫做[独角兽]型,基特隆公司在多特蒙德的工厂制造的。除了载荷量大一点外,和普通的E系列没有多大差别。”
“和[强弩]的装备一样?”
她继续问道,克鲁佐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
“你很担心吗?”
“是啊,我差不多被被那样装备的敌人干掉过两次。”
“对,我读过报告。答案是……没有。计划是要装备的,但是开发者在那之前就自杀了。”
“所以[秘银]就只有一台[强弩]了?”
“正是如此。这就是我来这里训练你们的人和那个军士的原因,彻底训练。”
他们必须想出对策。如果[强弩]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λ-Driver,那他们就可以研究出让普通的M9对抗它的方法。如果把研究结果交给其他空中编队,他们就可以利用先进装备造成优势。这就是加里宁少校和泰丝特罗纱上校的意图。
“我知道,但这不象你。这简直象斯巴达人的作风。”
“我也这么想。”
克鲁佐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那个叫做相良的家伙……”
“恩?”
“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他看不清周围的现状,盲目地去适应。就好象逼着自己坐在一张很小的椅子上。虽然他现在很着急,但是他可以提高自己的极限。”
“他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不过这样下去的话,他最后难逃一死。”
“……”
“或者——变成一个真正的失败者。”
“失败者?”
“我在说的是我们相互竞争的同事。仇恨的种子慢慢生根。开始时,我们对自己撒谎,然后憎恨周围的一切,蔑视世界。慢慢地,象一块手表一样,他在慢慢改变。这就是可怕的地方。”
“宗介?那不可能。”
克鲁佐没有回应毛的话。
“今天我很累了,我想要休息一下。你可以走了。”
他打开地板上的包,拿出一条毛巾和一块肥皂。克鲁佐走到浴室门口,又停了下来。
“梅莉莎?”
“什么?”
“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谈起我和麦克阿兰的事。如果被人知道的话会很麻烦的。”
毛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关上了门。
“遵命……好了,晚安,本。”
“晚安。”
泰莎来到指挥中心的时候,迎接她的是马度卡司严肃的面孔。
“我很抱歉,上校。”
“有紧急命令吗?”
“不,还没有。我们收到了执行总部的D级待命要求。J5-CS地区局势升级为B12a。准备工作3A已经完成,3B正在进行中。”
D级待命是要求丹奴之子准备起航。当出击命令下达的时候,潜艇可以在两小时内出海。不过通常都不是象[TDD-1需要支援,待命准备。]那样可能实际出击的情况,他们可能会待命几天,甚至几个星期。
而B12a局势,意思是[受到零星,或者多个AS袭击]。比如六月在东京发生的事件——当然那件事有些特别,但是——现在情况如此。
恐怖份子拥有了AS,这是一种预感。
“你说J5-CS地区?在哪里?”
“香港。”
*******
同一时刻香港某地巡逻车呼啸着驶过主干道。十字路口有很多围观的人。朝着街道的店子里不停地放着打击乐。
一间闪着昏暗的红绿灯光的房间里,站着一个男人。“我回来了,先生,”
他说,“遵照您的命令,我用[GODARDM]骚扰了南军的岗哨。
我还从东京的兄弟那里收到了消息。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要您下命令,我们随时可以干掉那个女孩。”
没有回答。在房间的中间有人的地方,可能是幻觉,有一片黑色。黑的光线无法照射到,非常非常深的黑色。
黑影的中心,有东西移动了。
“明天晚上?”
他问,从黑影中传来一个厚重的,沙哑的声音。
“——”
“您想要怎样的死法?”
“——”
“……好的,先生。我会告诉我兄弟那个女孩叫千鸟。那样可以了吗?”
黑色的主人用沉默表示了肯定。
全金属狂潮THE END OF DAY BY DAY(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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